我沉着脸立在宫门,怒不可遏:“暮衡,你这是来抄我的星幕宫吗?”
“不敢。”暮衡负手施了一礼,“这罗煞天性狠毒,恐成祸害,按律当囚。再者……也是担心他心存阴谋,伤及上仙。”说到最后,暮衡一向冰冷的眼底居然有丝柔软闪过,似一尾鱼儿游过冰潭水底。
我微怔了一下,心中怒气居然散去大半。暮衡的话中透露了一丝关切,这倒是从未有过的。我道:“我府中一向清静,哪有什么罗煞?”
暮衡扫了一眼崭新的大门,道:“这宫门是新修的吧?之前是被谁摧毁的?”
我心中一沉,道:“你指的难道是……”
暮衡道:“正是那只离鸪。他前世与你有极重冤孽,此番就是来寻仇的。”
我心中顿时有如乱麻:“可是,我并不记得与他有仇……”
“天璇,离鸪身上藏有极重煞气,乃罗煞再世。他的前世,是你亲手杀了他。”
之前的猜疑经由暮衡之口说出来,仿佛被盖了一个印鉴一般,越发真实。记忆中,有影像隐约浮动,模糊的声影如雾四起,将我包裹在内,辩不明,看不清。
少年清俊的面容,宛然一笑,万物失华……
三棱剑锋刺入白衣的身体,鲜血沿剑身血槽喷溅而出,漫天腥红……
少年回过头来,沁血的嘴角挂一丝笑容,薄唇轻翕:“卷卷。”
“卷卷。”
是谁在未知的时光深处一声声唤我?
我的生命中到底丢失了什么……
“卷卷。”身后传来一声清晰的呼唤,猛地将我拉回到现实。
是阿离走了出来,揉着惺松睡眼,嘴巴略略嘟起,抱怨道:“卷卷又趁我睡着将我丢下了。”挨身过来,极自然地来拖我的手。
我下意识地一躲。阿离怔了一下。这片刻的功夫,暮衡拉住我一拖,将我掩至身后,手中长刀劈面向满面懵懂的阿离招呼过去。
我料不到他出手如此突然,下意识地喊了一声“不要……”
却见阿离身形一闪,若鬼魅般避开这一击,身周瞬间凝起浓黑煞气,退至十丈开外,眸色冷冽,声调阴狠:“把卷卷还我。”
暮衡冷笑道:“你休想害她。你伪装成单纯的模样,就是为了报前世之仇!若不是被我看破……”
阿离面上露出不耐烦的神气,双手虚虚一张,身周煞气拧成一道黑索,执握手中,以呼啸之势向暮衡抽去。
我惊叫一声“不要!”,已然迟了一步,
阿离手中黑索与暮衡的长刀相绞,迸出骇人气浪,周围天兵都被震得退出数丈。那黑索若灵蛇一般,将暮衡的长刀死死绞住,二人谁也不能将武器抽回,居然就此僵持住。天兵们欲上前帮忙,竟被气浪逼得不能靠前。
我心中惊骇稍落。这仙界之中,能与暮衡过招的屈指可数,方才我真的怕他年幼莽撞,一招毙于暮衡刀下。可是阿离他,竟能与风神暮衡抗衡……心中忽然生出些骇怕来。
忽听暮衡喝了一声:“天璇!他是罗煞再世前来寻仇,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我心中一凛,缓步走到与暮衡僵持的阿离背后。走得近了,看到阿离双瞳暗红,神色狠戾,若换了一个人一般。我的手中祭出三棱剑,对准他的背心缓缓举起。
暮衡焦急地催促着我。
我忽然觉得这一幕如此熟悉。
青光一闪,剑锋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