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时间早已过去,天权止在大殿继续和姬松亭周旋,沈姜则在密室,专心翻看手中的上册天木卷。
“五架屋式图、修造符法、各星分论、万丈深潭法…”沈姜越往后翻面色越古怪,这天木门的镇派之宝,怎么看起来像是和鲁秘同出一源?
“鲁班先师五雷镇宅符?”突然跃入眼底的几个字,让沈姜隐隐怀疑这本详细记录机甲防御和土木建造秘法的奇书,应该就是爷爷口中,祖师爷传下的三本秘术之一,《机甲》。
“若真是机甲,那遗失的秘卷就必须要找回来了。”沈姜暂时压下心中疑虑,加快翻阅速度,有木灵加持,她现在完全能做到过目不忘。
大殿内气氛剑拔弩张,很久没人胆敢让姬松亭等这么久,他脸色渐渐阴沉下来。
“天掌门,这沈大师还不出来,是想让本王亲自去请吗?”姬松亭眼神阴翳,冷声道。
“王爷稍安勿躁,老祖第一次面见圣上,肯定是要准备一番,以免惊了圣颜。”天权止抚须笑道。
“呵!”姬松亭不屑冷笑一声,抬脚便往密室而去。
“嘭!”密室大门轰然而开。
还不等天权止上前阻拦,沈姜已经大步走了出来,仔细看去,她整个人似乎和进去之前,有些细微的不一样。
“走吧!”沈姜面色冷淡,说完便往后山停放飞舟的高台而去。
不论真相如何,她对姬松亭这个刽子手都没啥好感,只想尽快见了皇帝好去找颜灼一问究竟。
包括大长老常戈和六长老廖溡吟在内,一百名天木门弟子早已在后山等候多时,姬松亭的飞舟庞大奢华,一百多人上去还有多余空间。
“恭送老祖!”
飞舟缓缓升空,天权止率领一众弟子朗声相送。
“这飞舟倒真是个好东西,你们天木门之后准备做些什么新鲜玩意儿?”飞舟上,姬松亭看向沈姜,意味不明的笑道。
“那就不劳王爷费心了,哼!”沈姜斜倪他一眼,冷哼一声走到一旁。
“有意思。”姬松亭也感受到沈姜从密室出来后,就隐隐对他充满敌意。
“全速前进!”不理会那个莫名其妙的小老祖,姬松亭目视前方,朗声道。
“是!”
飞舟顿时提速到最大档,疾驰而去。
不过两个时辰,紫色锦旗飞扬的奢华龙形飞舟便从京城五十里外处破空而出。
皇城禁空,除了皇帝龙舟,其余所有飞舟都不得入城,只得依据等级停在城外不同距离的降落点。
五十里,已经是最近的一处位置,也唯有姬松亭才有此待遇。
一行人换上车马继续前行,因人数太多,姬松亭带着沈姜乘马车先行,常戈和廖溡吟与两个侍卫骑马随行,其余人在后面慢慢来。
一入京城,沈姜就趴在窗边好奇的东张西望,这就是秀才口中无所不有,包容万象的地方,她终于来了!
“你第一次来京城?”姬松亭无语道。
他本在闭目养神,结果一睁眼就看到沈姜伸长了脖子,小脑袋来回转,半个身子都快探出去了。
“是啊!玉京繁华,比说书人讲的还稀奇!”沈姜仍伸着脑袋感慨不已。
“那你何不多留几日?”姬松亭笑道。
“你管饭吗?”沈姜看着街道两旁精美的建筑和诺大的商铺,心不在焉道。
“自然。”姬松亭往后一靠,道。
突然一阵悠扬琴声传来,沈姜觉得这曲子很是耳熟。
“咦?谁在弹琴?”
沈姜循着声音望过去,看到不远处一座阁楼上,一青衫男子端坐窗边抚琴,似察觉到探寻的视线,男子也微微抬头,正巧和沈姜好奇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是他?悯郁!
是她?那个和魔教血莲在一起,有飞舟的小丫头?只是她为何又跟天木门的人在一起,还坐在紫阳王的马车内?这位王爷权利仅在皇帝之下,可谓真正的权倾朝野,一人之下!
两人心中同时一惊,却谁都没有说话,一场平静的对视直到马车走远才结束,沈姜收回目光,缩回车内。
“石风,去查下紫阳王出城所为何事。”悯郁琴声未绝,只微微偏头,吩咐道。
殊不知,同样吃惊的,还有一旁茶楼内,临街眺望的几人。
诸葛怜,颜灼都看到了缩回马车的沈姜,两人皆目光闪烁。
他们三人前几天刚入京,药仙风师在颜灼劝说下,此次并未一同出海。
几个月的海上之旅结束,几人一回来就被漫天飞舟惊呆了,随后又被手下传上来的消息砸懵。
随处可见的飞舟起落点,即将问世的传送阵,都是缘自天木门横空出世的一位老祖?
“是她?”诸葛怜轻声道。
“你认识?”颜灼不认识诸葛怜,自然也不知道他曾遇到过沈姜。
“嗯。”诸葛怜随意应了声。
“谁啊?”佐门不知道他们二人在说什么,他很讨厌这种被排斥在颜灼世界之外的感觉。
“呵,就是之前给教主说过,我遇到的那个有飞舟的丫头。”诸葛怜看向一旁郁闷的佐门,解释道。
“怎么?是被这琴声迷住了,还是被弹琴之人迷住了?”马车内,见这小话唠突然安静下来,姬松亭打趣道。
“嗯?你知道是谁?”沈姜奇怪道,那悯郁这么出名?
“陌园楠桑公子,整个京城怕是无人不知。”姬松亭一笑。
“哈?他是楠桑?”沈姜心中震惊不已。
那不就是之前诸葛怜推荐的顶级琴师?没想到早就遇到过了!
“不错,苍梧有木,其名为楠,以楠为琴,韵旷今古,岭南有虫,其名为桑,以桑丝制弦,声若有灵,因公子的月牙琴,正是由楠桑制作,一曲温柔床,一曲肝肠断,一曲红尘葬,一曲入我乡。”姬松亭慢悠悠说道。
“因此世人便送其雅号,楠桑公子。”他似乎对此人颇为欣赏。
“哦!!”沈姜拉长声音回道,她对此人没兴趣,反正该学的也基本学了,以后也不会接触。
“参见王爷!”马车在宫门前停了下来,有御林卫上前拦截。
“带他们下去休息,”下了马车,姬松亭示意一声,又偏头对沈姜道:“跟上。”
“不必了,我们就在这里等。”常戈双手抱臂往宫墙上一靠,眯眼道。
“随便,走吧。”姬松亭说罢,径直往前走去。
皇宫巍峨森严,每到一处,都有不少侍卫守护,沈姜仔细观察下,发现有几处位置很微妙,似乎是某处阵法节点。
“王爷!”
御书房门前,皇上身边贴身王公公扫过拂尘,赶紧上前行礼。
沈姜被突然想起的尖细声音打断思路,抬头一看,他们已停在了一处黄灿灿的大门前。
“嗯,皇兄可在里面?”姬松亭问道。
“回王爷,圣上听到消息,一下朝便来了御书房,只等王爷呢!”王公公笑眯眯道。
“嗯,看好这丫头,我先进去。”姬松亭闻言一笑,眉眼柔和下来,推门进了屋内。
书房里,只有姬舟烨独自一人,他本在低头凝视桌上的图纸,认真思索着,听到动静抬头一看,正巧看到弟弟笑吟吟的走来。
“回来了,人呢?”
姬舟烨一笑,偏头往他身后一瞧,见空无一人,不由得问道。
私下里兄弟二人并无君臣之礼,依旧如儿时般亲昵。
“哥哥!!”
姬松亭不满的拉长尾音,走到皇上身后,双手从后面紧紧揽过他哥的劲腰箍在怀里,随后又将下巴搁到他哥脖子处,微吐着气,委屈道:“我走了这许久,哥哥就不先关心我,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怀溪,别闹!”姬松亭,字怀溪,姬舟烨扒了好几次都掰不开腰上的手,只得无奈道。
因为母妃早逝,没有安全感的弟弟从小就黏他,姬舟烨也早就习惯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竟还是这么个稚子性子,这也是为什么他不放心让姬松亭去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