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高挂,草木芬芳满庭,虫鸣低哑哼唱。他换了身寝衣步入寝宫,幔帐落下他的身影出现,她睁开眼睛怔怔的望着他。
“为何要向皇后下跪?”
她在床上躺着,听了这话有些恹恹地别过头去,过了一会感觉床有些微微下陷,额头一痛,她愕然地望着他收回手指。
“你做什么?”
他直直地望着她,嘴角淡淡笑意,周荨咬了咬嘴唇起来,眼睛里晕了好一会儿才看清他的脸。
“你流汗了,很难受吗?”
摇头“孩子呢?”
婴孩低低地呜咽,她伸出手将他小小的身子揽在胸口,孩子身上淡淡地奶香。
“为何要向皇后下跪?”他却是又问了一遍。
周荨低下头,呆呆地望着小小的婴孩,下颚微微收紧被迫看着他,眼竟然慢慢红了起来。
“……你!”他收回手,叹息“罢了,你若不想说……”
“我想试着与她和睦相处!”她皱了眉,一时间表情十分苦闷,看着龙翟的眼中却是委屈不已“可是,好像并不是那样,是我太天真了,我是妾,怎么会是她的对手!”
“你是太妄自菲薄了!周荨,你就是你,谁也不可取代。你我虽存在这个荒唐的地方,可我却觉得并没有那么糟糕!一切,都随着这个小东西的出现变了。他是我的孩子,国是我的国,周荨,答应我,以后不要对任何人低下头。哪怕对方有多么强大!”
这是他,如今的他,却对她说出这样的话。可是,这又是他,一个刚与她拥有一个新生命的——他的爱人。原来,一切都说的没有错,女人有了孩子,好像什么都不一样了。
脸又被抬起,挣了挣她却没有松开,怀着的婴孩低声呜咽,她无奈低下头合下牙齿,龙翟似被吓了一跳,拿开手怔住。
那上面的印记一点也不重,浅浅的两排。这并没有多痛,他大概是被人咬傻了,望着手背半天没有说话。
两人一时陷入沉默,周荨双手护住孩子轻轻靠在枕头上,望着他的手发呆。
“呵……”寂静中他却忽然笑出声,周荨魂魄离体般望着他,冷不丁额头又是一痛,她狠狠皱眉“仲长龙翟!你不要得寸进尺!”
说完又望了望他的手,觉得理亏又低下头。
“哈哈,荨儿,朕以往怎么没有瞧见你这样傻的表情?哈哈!”
“不要吵着孩子!”
他笑的很开怀,她低下头渐渐他的话语中放松下来,月夜虫鸣中,困顿渐渐袭来。龙翟伸出手为她掖好被子,她与孩子睡在一起,这样的画面,心中一烫,好像有些什么变的神奇了。
“周荨,你不必放低自己的态度,他们都不配拥有你拥有的一切!”
遇见这个女子之后,心中的快乐真的多了许多。
“龙翟……”她低语,温热的手握住她的,他俯身进入被子抱着她。
“……我在”
姚问筠转身,脸上的表情怨愁,龙翟淡淡望了她一眼,越过她坐落在桌子边。正午的阳光华盛,照在绿叶上亮光闪闪。
“周夫人为陛下诞下一子,臣妾还未来得及恭喜陛下!”
说完对着龙翟行了一礼,举止间优雅自如,她宫中人烟冷清,可她皇后的仪态还是没有变。
“朕可寻找机会寻找你的族人,或许……也可以送你离开这里!”他自己为自己斟了一杯茶,缓缓饮了一口说道。
一切,总归要找到方法解决才好。
“陛下,今日传召臣妾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你随朕多年,你为这个国家所做的,不过是为了帮助你的族人报仇。晏儿是你的亲骨肉,相信,以你的能力定能光复幕国!”
她立在他之下,身姿端得直,冰冷的面容与华贵的仪态是她的骄傲,可是眼前这个男子似乎总能一眼看穿她的所想。
“陛下,是要,像送走紫菀那般,处理臣妾么?臣妾伴驾多年,不过她周荨短短四年,臣妾为你奉献的,都不及她周荨的一切!晏儿虽然不是你的孩子,可是他心心念的,都是你这个父皇。幕国早已经灭亡了,你让我去哪里呢?”
“该是时候将这些还给你了!来人!”
身后脚步轻移声,姚问筠转身,宫人手举过头顶,她接过,打开的那一瞬间怔住。
“幕国的越琴匕朕已经帮你寻到,幕国公主,从今以后,你自由了!”
龙翟起身,在抬脚跨过门的那一瞬,姚问筠突然开口“你都知道,那你为什么不杀了苍术?由得,他那样对你!”
乌云压下,前一刻还晴空万里的天突然落下大雨,雨水琳琳,他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唯有那最后的话久久不散。
“朕曾经,欢喜过那个眉眼如画,高洁如山峦一般的男子!”
越琴匕在她手中越收越紧,手指泛着苍白,眼泪如雨。她心中有些什么被分割成碎片,那个眉眼如画的男子,不知道何时变的心狠手辣,连她也分不清他是否还是当初的苍术。
可是他早已经死去。
“他要送走你了么?”
一阵清风,他一袭水墨杉衣出现,表情依旧平淡如水。
姚问筠直起身,苍术平淡如往常一般的眼睛淡淡的望着她,姚问筠忽而轻笑“你不是苍术,若与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劝你还是早点离开的好!”
“问筠?”
“别唤我的名字,我不管你是谁,请将失去的还给我!”
雨水清凉,流光淡雅。
他笑,脸颊上的纹路加深,姚问筠知道那却不是真正苍术的笑容。
“这个身体我用了许久了,他与我交换的是他的封印解开,代价是他的身体与他至亲骨肉的一魂,我并未伤害谁的性命,你却是慌什么?”
姚问筠心中巨震,哪怕是亲耳从他的口中得到答案。
任何事情都是要用代价来换,苍术的封印是什么,为什么要用他们孩子的一魂,他到底是什么身份。相伴这么多年,为什么她从不知晓。这代价或许对苍术来说并不算什么,心中的痛楚翻涌,晏儿,是他们的孩子呀?
“你夺我孩儿之魂,仅仅是取回代价那样简单吗?”
“你果真聪明,我取他的身不过只是融入这个地方的良好容器罢了,你孩子的魂魄,则是为了用来束缚你的。不过我很好奇,你是什么时候怀疑我的呢?”
“那个女子,从她开始正式出现的那一刻,你便不像以前那样恨着陛下了!苍术的目标从来都是陛下,可你不是,你一面假装还恨着龙翟,一面又设法接近关千寻。可是你碍于她身边的的式神,所以你便……”
姚问筠心中不安越来越盛,隐约担忧着他的真实身份“……你,要本宫身上的代价是什么?”
苍术脸隐约有些变换,很细微的,不过转瞬。
“苍术借用我的力量,这些代价都不过尔尔,他在外界那样轻易被杀死,实在是太弱了!你放心,没有了他的身体我也不会再找一个,必经,他的身已死!”
苍术还存在着,心中一丝窃喜“……他!”
“如今他已经得到一名帝魂,集齐深海神龙之力,封印轻而易举!”他略微思索了一下,望着她的目光带着同情“你本心系苍术,却在与仲长龙翟的相处之中又移情于他,不管怎样,苍术是越发的恨仲长龙翟了呢!对了,你还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份,东洵这片大陆矿产丰富,结界深厚却不得不让知道的人望而却步,海底的龙神便是一方,而苍术真正的身份,便是那龙神的一员。他们外部内不战争不断,那一场战争之后,身为战争的龙神战死,龙魂却落进迷惘森林中。这其中还牵扯了几名弑神,其中,便是汐泽的姥姥凌落。”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呵…..”他轻笑“知道了这些,对我们的合作不是更好么?”
姚问筠不语。
“上一代东洵帝王犯下了滔天之祸,魂魄被束缚在迷惘森林中,仲长龙翟几番涉入迷惘森林中,已经知道了这些缘由。那些贪婪的龙,终究是要付出代价!”
“倘若解开迷惘森林的全部结界,龙渊之力就会被放出,到时候……”
“到时候东洵也会被淹没,整片大陆的人都回死去!”
姚问筠愤然“你想都不要想!!!”
“却不是我想都不要想的结果,别人怎么样我不管,关千寻,是我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喉咙里发出阵阵怪笑“……我名唤梵歌!!!”
“我告诉你的已经够多了,剩下的,便是你要付出给我的代价了!”
梵歌,这个陌生的名字,姚问筠第一次感觉到一切正在以无法阻挡的事态中发展。
关千寻总是会离开行宫进入迷惘森林查探,自从她被龙血毁去凡人之躯之后便再也不害怕龙渊的力量,或许,这便是弑神的力量。
这个国家终究会迎来一场战斗,他本已经做到无情无心,可是……
“你在做什么?”周荨刚养好了一点身体,被他解了禁忌出来,院子里秦侦吹着萧乐为翩翩起舞的关千寻伴奏,她也好想跳。关千寻的长袖轻舞,眉眼若画中仙子,啊,不,她本来就是仙子。
她善于古风舞蹈,只是,要是可以与自己学的芭蕾结合在一起就好了。望着龙翟骨骼分明的侧脸,不知觉,四季变迁,花朵,微风,落叶,雨水,在心中划过。原来地老天荒的感觉便是这样,真希望就这样平平淡淡。
他好像还不知道自己也会跳舞的,忍不住跑去学着关千寻的几个抬臂转身,倒也有些风姿,他们停下来笑着望着自己,她又望着龙翟略微呆愣之下跑到他身边。
“千寻舞的这样好,我干脆拜她为老师以后跟着他学舞蹈吧?”
本以为他会开心的点头,没想到他愣了好半天,说出一句让她气愤又憋屈的话“你的年纪都这般大了,哪里还舞的动呢?”
周荨心中一口闷血上不去,也下不来,龙翟又怔了一下,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问题“嗯……朕去看看南烛!”
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竟然与她相处了这么多年都不知道自己会跳舞,实在是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周荨望着与秦侦下棋的龙翟,关千寻将做好的食物放在桌子上,吃了好几口都不见周荨对着她做的食物感兴趣。
“怎么了?”
对她伸了伸手唤她过来,关千寻疑惑,将头探了过去“怎么了?”
“…….”周荨伸手挡住住她的耳朵,她边听边点头。
龙翟修长的手指微顿,她们低低地耳语传来,周荨咬着关千寻的耳朵说“你将那米酒藏起来,给赵寄奴或者秦将军送去,但是不要给龙翟,知道么?”
关千寻明显不会恶作剧,愣了一下满眼无辜天真“若是换成水他会发现的!”
“你怕什么,他是皇帝,在秦侦面前肯定不会表现的明显,何况你是秦侦的未来娘子!我就是不让他喝我酿的酒,我给小赵子喝,给你们,就是不给他。”
关千寻有些哭笑不得,原来是为了前些日子的事。
但还是望了望他们,龙翟认真下着棋,表面上一片平静,秦侦嘴唇勾起,微微带着笑意。又问了问“你确定陛下不会罚秦侦么?”
周荨摆手“不会不会!!”
米酒用白玉细颈盛了两瓶,龙翟与秦侦各一瓶,赵寄奴也被幸运的分了一瓶,乐呵呵的结果“嘿嘿,谢谢千寻姑娘!”
龙翟默不作声的望着这一切,杯子里注进的是微黄的米酒,不过是被关千寻用法术变成罢了,秦侦先为自己斟了一杯放在鼻翼间轻嗅,脸上露出一如既往赞赏的笑意。
赵寄奴傻呵呵的抱着酒瓶子坐在地上,不停地放在鼻子边闻来闻去,龙翟将杯子中的酒拿起,突然开口“赵寄奴!”
“陛下?”他一咕噜起身,抱着酒瓶凑到龙翟身边,龙翟双眼微微眯着眼“夫人酿的酒如何?”
周荨奇怪的与关千寻对视一眼,而后又望向他。
赵寄奴咂咂嘴,努力地想了想,可爱的包子脸灿烂的笑着“夫人酿的酒天下一绝!!”
“嗯!”龙翟点了点头,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可是朕今日嗓子微感不适,想到平日里夫人叮嘱朕身体不适时应当减少饮酒,如此,这些便一同赏赐给你了!”
圆圆眼立刻瞪圆冒星星“真真的……真的?”
龙翟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赵寄奴立刻将自己的那份放在桌子上,拿起龙翟的就喝了起来,周荨见到这里才恍然大悟,然而好像来不及了。
赵寄奴仰头喝下,不可置信的望着杯子里的淡黄液体“这这……”
为什么是水,又添了一下,还是水!
此时龙翟又问“好喝么?”
那声音温热的不行,他不得不哭着脸点头。
“好喝!”
主子赏赐的东西,即使是毒药,也得毫不犹豫的喝下去。
“那你全喝了吧!”
啊?
“是。”
喝点水也没有什么,反正自己不是还有一瓶么,嘿嘿。
龙翟望了眼已经化作石像的关千寻与周荨,忽而又是一笑,那笑在周荨的眼中有些恶劣,他清了清嗓子“朕见你喝,朕突然又想喝了,只因这酒香太过诱人,赵寄奴你就将你那瓶给朕吧!”
“啊?”
“啊?”
“啊!!!”
赵寄存、关千寻,周荨同时喊了出来,秦侦抿了一口酒,见他们如此这般,颇为不解“陛下?”
龙翟对着赵寄奴越发温柔的笑,弄他的小心肝扑通扑通的颤抖,满脸带泪的将酒瓶推在龙翟的面前“谢陛下赏赐!!”
呜呜呜……真是有些话说都说不出口啊!
龙翟心满意足的端正杯子,醇香的酒液进入鼻翼,轻抿一小口,微甜带着酒的沉淀香气,全身都舒服了起来。
周荨扭过头,拿起桌上的一个橘子愤怒的扒着它的皮!!!
“公主小心!”眼前结界波动,姚问筠身形不稳险些跌倒,云佩上前扶住她,姚问筠站直身体,双眼含怒望着对着迷惘森林入口沉思的梵歌“这就是你要我付出的代价?”
一阵嗤笑传来“你怕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
梵歌抬头,手中剑光划过,眼前的结界似乎一道强过一道,他再也没有说话只是专心破阵。
“他不是苍大人,公主?”
云佩很担心,语气里透着害怕,前方的结界越大对于凡身的伤害就越大,越走就觉得越难以呼吸,她握紧姚问筠的手艰难地跟着。
“莫担心!”姚问筠也想不到其他的方法,迷惘森林她从未涉及过,心中的不安又透着些期待,感到云佩的不安回握安抚着她。
梵歌身体浮起,金色的咒文滚动,他几经都无法破除,又强行施法攻击之后咒文剧烈反噬过来直直扫过他们三人。
“公主?”云佩回身抱住姚问筠,那些力量打在身上,痛的她双眼通红,浑身颤抖着抬起头问着。献血喷在姚问筠的脸上,她的表情变得狰狞。
“愚蠢之极!”梵歌双目冷冷的扫过她们。
“你做什么护着我?”姚问筠声音带着不可置信,心中猛一疼,猝然站起“梵歌,你让云佩出去!”
“她只是个普通人,本宫不想她变成这里的亡灵!”
法术的激烈碰撞之后不过只是让他愕然了一番,梵歌起身,用手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泥土,嘴角一抹轻笑“你凭什么命令朕?”
朕?姚问筠微微一怔,袖中的越琴匕握紧。
难道他真正的目的是想要成为东洵的帝王?
“皇后娘娘,你有着让人钦羡的高贵身份与美貌,这个国家除却仲长龙翟与苍术,你是掌权最高的人,我有些好奇,苍术与仲长龙翟,你到底心系的是谁?
呵呵……想来仲长龙翟也不过是和其他的帝王一样,利用过你亡国公主的身份之后,你便什么价值也没有了!”
姚问筠心中重重一震动,耳朵轰鸣,那声音尖锐,险些让她倒地,云佩扶住她浑身颤抖“不管你是谁,请不要侮辱苍太医的身子!”
话音一落梵歌微微挑了挑眉,“哼,朕却对侮辱男人的身子没有兴趣!”扬起手聚气一股灵光猛地转身打向身后一处,一道空间被打开,凄厉的凤鸣传出。
“渡浅?”
白色鸟羽四处飞散,渡浅重重倒地,喉咙里发出咯咯痛苦的声音,湛蓝的眼睛望向姚问筠,轻眨,咳嗽间啄里血丝溢出。
渡浅的法力少说也有万年之久,如此却不是梵歌的对手!
“呵……据说凤凰每次浴火便是法力更上一层,你这被龙渊之火洗涤过了的金翎倒是奇特……”
湛蓝的眼猛地一眯,喉咙里发出怒吼之声,巨大的鸟身腾空,狂风四起,尖锐的鸟啄直直望他的额间越去。梵歌淡然笑之,身子微微倾斜正对着他。
渡浅尖锐的利爪伸出,张口衔住他的元神,女子的尖叫声响彻耳膜——瞳孔猛的缩小——眼前赫然是姚问筠的脸。
“……你!”
仓皇收回,面前的女子双颊惨白,华贵的凤袍晕染出鲜红的血,灵魂堪堪被拖出的时候归来,她无力地跪倒在地。
低低地笑意响起,渡浅飞旋过来,梵歌擅长此转换之术,但凭他万年法力也没有勘破。
“这些收集来的魂魄当做提高力量的代价,到还是不错!”
梵歌的目的始终都是龙渊,姚问筠抬起头,低声对云佩说让她快走,云佩啜泣着咬着唇摇头,任她怎么劝也不离去,姚问筠伤处痛楚,这般一急喉间一口腥甜涌出。
“公主?”
“走,我不再是你的公主!”龙翟已经将她废除,她也不是东洵的皇后了,可是云佩一路跟着她走来,所有的苦都陪着自己受了,她早就过了女人最好的年华,却连个可以照顾自己的人都没有。
梵歌眼见这样,早已不耐烦看见她们,伸出手“将你手中的越琴匕给我!”越琴匕性质凶煞,若得了灵力至纯,可引天地之灵的神的血液献祭,杀掉龙渊的主人夺得龙渊的力量便容易的多了!
“你休想!”白凤渡浅挥翅跃起,梵歌看也不看的挥出一掌将其击落,此时他双眼带着地狱之火一般的暗红,手中结起烈焰“姚问筠,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将越琴匕交给我,这迷惘森林中大多有进无出,你是真的想魂断于此么?”
双手撑在地上,怒目对着他,她总是这样,即使是面对死亡也不会露出害怕,这是她的尊严。她知道梵歌在忌惮着什么,越琴匕认主,除非主人心甘情愿,否则即使是死他也得不到!
嘴角渐渐勾起笑,梵歌仍然是那个姿势,良久,他的双目变柔,嘴角扬起,姚问筠心中重重一跳!
梵歌的声音响起“……我给过你机会了!!”
他眼帘低垂,双手放下,凄厉的凤鸣响起,黑红的火焰从白凤的身上燃气,热浪扑来,渡浅挥翅飞起,在空中不断的高声鸣叫。他飞的不稳浑身黑红的火焰翻滚,燃烧着周身弥漫着黑色的浓烟,他烧成一个巨大的火球,但是很快的,他便化作黑色的碳灰,随着风飞散。
“……啊!!!”云佩捂着双耳,嘴里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梵歌定定的望着姚问筠,云佩疯了似的拉起呆愣住的姚问筠就往回跑,他是疯子,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残暴恶鬼,白凤渡浅已经死了,没有谁可以救她们。
身后一股灵压袭来,肩膀上的伤感觉被撕裂一般的痛,就在以为她们会被抓住的时候,眼前忽然出现一束黑红的光,风呼啸着从面门刮过,她又呕出一口血跌在地上……
龙翟的双目比之以往的都要冷,姚问筠跪在草地上,隐约这样的场景好似见过,她醒来的时候躺在迷惘森林之外,梵歌似乎离去了。
“陛…….陛下!”
“来人!女官云佩擅离职守,护主不周,引诱废后私闯迷惘森林,其罪当诛!”
…….不!!!她双眼晕眩,眼中千万只黑点,猛地抬头,狂奔中她的衣服被划破,鬓发凌乱,早已经没有了皇后应有的仪态。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杀死云佩呢?
“陛下!!!”求你,她看着侍卫抽出长剑,喉咙却发不出声音,不可以,不可以!
“……公主!”云佩向她伸出手,双目圆睁,四柄长剑从她身体切入又拔、出,血液如水一般涌出,她倒地,浑身抽搐着死去!
“云佩!!!”她伸出手,嘴里无法抑制出悲鸣的叫喊,嘶哑、无力、绝望;她又恨、又怒、又悲。可是无法改变,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侍卫的剑切开她的身体,最后在丢进海中。
姚问筠去望龙翟,可他只留下冷傲的背影,海水中血液晕染开后很快被海水冲刷干净,可是她知道,这个地方,曾经被这样处死了许多人。
双手陷入沙土中,任砂石将手指划破,她的双眼一片灰白,周荨,当初你也是这般心境,所以,你才会让龙翟来夺走我的云佩,是么?
她忽而开始笑,纤细白皙的手指上的红色触目惊心,低低的,越来越大的笑声响起,眼中仇恨的风暴越来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