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她发现自己像是有孕了,什么也吃不下,总想睡着,恹恹的呆在她的院子里,对着一院子的花。远方好像又有战事了,他不得不舍下她前去忙着国事的,留着自己呆在宫中照料着这些花。
太医把了脉,却是说自己是吃坏了东西,她疑惑,自己的吃食一般都是自己亲自打点,从小到陪着她的嬷嬷都会教自己些许常识,宫中大哥的妃子们有孕时自己也是见过的,怎地这下太医会这般说?
送了太医离去,她提着裙子走到院子里,一个华服少年正摘了朵她院子里的花起来,对上她时眼中一抹惊羡之光。
她喜静,通常院子里的甚少有人前来,见那少年身着华服却也不是寻常的宫人,靠近了几步问他“你是谁?”
目光却是对上了那莲,他莞尔一笑,头上发带划下来,扫过他俊逸的脸,却是拱手一礼“见过嫂嫂!”
“原来是二王子!”她肩膀舒缓下来,提起裙摆下来,回了他一礼“你若喜欢这花,想摘多少都可以!”
这语气是欢喜和真诚的,他却是一笑,捻起花看着,又透过花看她的脸“多少都可以?”
“嗯!”
他忽然靠近她,语气轻佻,眼中一抹邪气,对着她吹了一口气“多少都可以吗?”
她从未遇上这样敢对她说话的人,却是愣着一张脸吞吐了一句“当......当然!”
只是当他的手尚未碰上她如雪的脸,身后一阵脚步声传来,服侍她的一个侍女刚好端了茶点来到院子里,慌张跪拜“王!”
茶碗摔落一地,他缩回手,汐泽转身,音术扬起手对着那侍女就是一巴掌,侍女被打却是瑟缩着头伏在地上“王饶命!”
“啊,原来是王兄回来了!”二王子这才后知后觉的惊讶着叫了一声,对上汐泽无比错愕的神情却是意味深长的一笑,走近音术却也是不行礼的,在他面前停住话却是对着那侍女说的“真是个不张眼的东西!”
回身望向音术“王兄院子里的花可真美!”
说完径直的走了,那侍女久久的跪在地上。良久,汐泽冰凉着一双手握住他的,颤抖的掰开他陷入掌中的手指。
“音术!”
他松开手,脸上还带着旅途的疲惫,冷冷地对那地上的侍女说“滚!”
虽然不明白,却还是紧紧握住他的,抚开他紧紧蹙着的眉,那里有着重重的隐忍,不安地又唤他“音术?”
揽她入怀,他说“无碍!”
他抽起手中的剑鞘,那寒光反射着他眼中冷冷的光,身后轻轻的脚步,将剑收回放在地上,对上她柔声说“来了?”
“来,坐吧!”
还在想着白天的二王子,坐在他身边,顺着他的力道靠在他肩膀上,他轻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抚着她肩膀”汐泽,答应我,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你只要做回你自己就好了!”
她找了舒服的位置躺好,执着他的手放在她的小腹上,温柔一笑“我一直是我,只是不像以前那样了,倒是你,你还会喜欢吗?”
“你是我的妻,我嫌弃你什么?”他想她是说她的眼睛,抬起她的下巴,手伸向她的眼抚着她长长的睫。她笑,浅浅的梨涡浮现,他眼中一泓深潭越来越深。
“汐泽,你永远都是我的后!”
吻上她的,她回应着,小心的护着小腹“嗯!”
他又和一名要臣在书房中争吵起来,侍女正准备奉茶,抬头看见她来又低着头行了一礼,伸手“我来吧!”
推门进去,一根笔堪堪的打在她身上,墨汁溅起落在她的衣裙上,裙摆下白色里衣一塌糊涂。抬头,却是看见几双错愕的脸,两位要臣见她恍然间行了一礼,二王子也在,从她一进来目光就落在她脸上。
“王?”她不该来的,此时他并不高兴,冰冷着一张脸站在高位上,凉薄的唇中往日的温柔全无“出去!!!”
她放下茶行完一礼,转身绊在门槛上脚一滑狠狠的扯着脚下的裙子离去了。
进了自己的宫中就蹲在花丛边,眼泪不受控制的滴落下来,从来没有过的委屈席卷着她,抱着自己对着眼前的一朵花朵。身后传来一声急促的呼吸声,一只手握住她的肩“汐......泽?”
“走开!”打开他的手,她只顾抱着自己,眼见他这样,心中委屈更甚。突然间天翻地覆,她被动着在他的怀里,他急切地解释“.......我不是君子!”
她这样的容貌,他二弟的眼神他怎么能看不见,又怎么能不生气,怀里的她突然就软弱了下来,张口狠狠的咬住他的肩泄恨一般。他却是笑了,额间些许汗水滴落,就那样抱着她任她咬着。
灯光下她瞧着他俊逸的眉眼,他伸手,愣了一下笑着,把手轻轻地放上去,牵着她走上榻上。两人盖上被子,她躺在他的臂弯上,见他支起身子打量着她。
“音术?”
“嗯?”
“我告诉你一件事!”突然有些羞意,但更多却是开心的,握住他指节分明的手引着握住自己的脉。起先是奇怪,到了最后他的眼越来越大,呼吸也是越来越急“这......这是?”
她的脸紧紧地贴在他的手臂上,笑起来眼睛眯着,长长的睫下是淡淡的青色,疼惜的抱着她“多久了?我出去那么久,苦了你了!”
摇头,又摇头“不......”突然想到什么,抬头望他“其实我早就发现自己有孩子了,只是那来为我把脉的太医却说我是吃坏东西,我不懂,但我还是送走他了!”
握着她的肩的手紧了紧,眼中投下重重的阴影,语气却是缱绻万千的,安抚着她“无碍,你以后记得好好护着它,对其他人都不要声张知道吗?”
她张了张嘴,想问为什么,可是却是生生的忍住了,他这样做一定是有道理的,怀了孕身子总是很疲惫。她在他手臂上找了和舒服的角度,安心的睡去。
音术浓密的眼睫下是一抹阴郁之色,微眯起的眼中毫无感情。
茶杯重重的落在二王子脚边,众臣惶恐跪落一地,音术冷冷地声音响起“连着官窑的茶盏都烧成这样的次品,孤看来你这封王之事也不必想了!”
于是圣旨一下,他便被送往边境镇守,出大殿前他深深的望了一眼音术,勾起的嘴角一抹邪气“王兄,您的王后可要看好呢?”
说完再也不回头的离去。
懒懒的摆弄着花,边上的小桌上摆好了为音术做好的点心,手里的花很香忍不住放进嘴里吃掉,身边的侍女静静地望着她,脸色却是不同往常的。她似有所觉对上她的脸,疑惑的望着她。
“王后......”侍女故作扭捏地的说不出话来,她心思不深却也知道她是不喜自己的,汐泽摘了朵花吃着耐心地等着她说话。侍女终是不耐“王后,王贬了二王子呢!”
二王子?是梵歌了!那个轻佻的少年子,她在心中想了想,实在是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伸出手往后摆了摆,却是让侍女离去的意思。
一抹愤恨之极的神色出现在侍女脸色,她咬了咬唇转身离去。
她拖起裙子往那花海深处走去,白色的旱莲洁白的花苞或盛开或裹着不肯开放,风掠过,她长长的发飞舞,闭上眼,万物之灵升起。点点飞去的灵围绕着她的周身,像无数只白色的蝴蝶,脑海中忽然一个温柔的声音:
我的女儿,你和别人是不同的,你一定要保守自己的秘密,守护我族最后的血脉。
“我族,最后的血脉!”
她自是不懂的,五岁的时候能记起什么呢?那被人人称赞的美丽王后早已死去,早在她的意识里,再也想不起一点了。
手里灵力汇聚,早在腹中孩子到来的时候,她就越来越感觉到了,那越来越强盛的灵力,闭上眼睛,大哥二哥的话还深深地刻在脑海里:不能爱上任何人,不可以为他牺牲所有。
这是什么?或者说,自己到底是什么?妖吗?她忽然间有些明白了,即使她不是妖,也不可以再继续呆在他身边了。
怎么办?哥哥们,她好像,爱上那个人了!
城门中望着他又一次远去,真的有那么多战争吗?连带好几个国家都要卷入进去,那其中还有两人随着他去的将军,他们此去不会再回来了,因为他们身上散发着浓重的死亡气息。
心中一慌,她苍白着一张脸,生怕被身边的人看出她的不寻常,提起裙摆急急地离去了。
果然是了,他一身是血回来之时,一张脸满是疲惫——他失去了最重要的将领。
她拿了衣服为他换上,梳洗完毕的时候,一个人慌慌张张的冲进来,跪地,骨头狠狠的砸在地上的声音沉重“王,王后的国亡了!”
“不!”她狠狠的尖叫一声,却是再也忍不住大声喊出来,一屋子的宫人跪了一地,她扑过去撞在门上,刹那间身上灵力倾斜出来,离她近的那人自然是受不了那灵力晕厥了过去。
宫人们未见过这般景象,一时间俱都惊恐的大叫。
她扶着们,再也没有了力气,肚子一阵剧痛升起,绝美的脸上满是泪水,转身对上的是他难以置信的神情,在她的心里重重的又划上一刀“你果然,是妖吗?”
是妖吧?哪有人生的这般美的容颜,雪白的瞳,魅惑君王的罪名就这样直直的扣在她身上。她咬住嘴唇,深深地.滑在地上的时候,腿间妖艳的色泽弥漫开来,如同一条河流,映在他越发震惊的脸上......
混乱的梦,生生的扯着她,如同凶狠的魔障鬼魅一般,撕扯着啃咬着她的身体和灵魂。鲜红的火,粘稠恶心的血浆,人濒死时挣扎的哀叫声。她的国家,或是他父王的,她哥哥们的,战火中的侩子手们,拿起屠刀将他们狠狠的砍碎,将他们的身体扔在他们生长的国土上,腐烂。待到白骨皑皑,他们化成黄土,消散......
一只温暖的手抚上她的脸,微光中望向她,她的轮廓很像母亲,可是她记不清母亲是什么样子了。
“谁?你是谁?”
她的轮廓在白色与金色的光芒中时隐时现,她哭喊着去抓她的手“告诉我,你是谁,求你,我好难过,带我走吧?求你,我再也不想了,带我走!”
抓不到的,她好累,只觉得她在对着她笑,那笑很善意,却是带着鼓励的笑。
“你的母亲,早已得道!”她竟然俯下身子来吻了下她的脸,摩挲着她的眼泪,直到将她的悲伤抚去了,好像不再那样辛苦了“我的后人,孩子,你勇敢一些吧!像你母亲一般!”
醒来,侍女将她诞下的孩儿交给她,她靠在床上呆呆的望着她雪白的瞳,小小的婴儿雪白一团,纯净的眼睛望着她的。这不是开始,也不是结束,是一切的延续。
“孩子......”原来当初母亲是这样的心情,她的泪落在女儿的脸上,伸出手狠心的将一根印记放在她的元神里“我不要你忘记一切,你要记着,记着你存在的意义,不要像我一般!”
冬天了,马上就是春天,她抱着女儿踏过那曾经开满花的地方,一步一步,走过的地方,长起一株莲,一株,两株,盛开。她停下,望向遥远的天际,淡淡地蓝色,空气中淡淡花的味道。
一身玫红纱衣的女子出现在她面前,结下脸上的面纱,淡淡的神情望着她“这便是你做的决定吗?”
点头,最后再深深地望了一眼怀里的女儿“带她走吧,带她成仙,成为什么都可以,不要她爱上凡人,不要爱上帝王!”
“你真傻!”她笑,却是温柔的接过婴孩,雪白的瞳一睁开,裂开小小的嘴笑了,她伸出手怜爱的摸着她的脸。抬头问“这孩子的名字呢?”
她愣了愣,摇头“不.....了......我不需要!”说完仓皇离去,翻飞的衣裙是她决绝的背影。
留下她对着那婴孩笑着,歪着脑袋看着她,指尖划过她幼嫩的脸颊“你母亲怎地这般?没有关系,太姥姥以后照顾你!”
她的命运也许会不一般,也许会照着她的前辈们那样,成就一个人,也让一个人来成就她自己。
眼泪忽然就滑下来了,忍住心中的悲恸对着怀中不谙世事的婴孩说“你叫白蔹吧,蔹儿,跟太姥姥走吧!”
手上的魂线越来越短了,可以留下的时间不多了,她望着紧紧关住的殿门,再也不会为她打开了。音术,你可知道我是那花神,不可落在凡世的花神,就如同那你种的旱莲一般,一落在尘土上就消散的花。
我不是妖,却是个短命的神,我不是凡人,不能与你白头到老,短短数十载就要死去。你听信了那些人的谣言了吧?我是被诅咒的人,不过还好,马上你又要选妃了,会有其他美貌的女子代替我,做你的良人。
她宫中的门被人踹开,房门发出一阵痛苦的嘶吼,她放下手中的碗愣愣的望着盛怒的音术,一步一步,走近她,脸上有的只有深深的恨意“为什么?”
她不语,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他生气了,他该是恨的,恨她不问他就把孩子送走。他心中怒气更甚,那种难以言说的气愤轰炸着他的神经,一把拉起她的衣襟对着她咆哮“为什么?孤问你为什么将孩子送走,你把她送到哪里去了?是不是拿去祭祀你死去的亲人了?”
她呼吸急促,仍是不知道怎么为自己辩解,他已经听信了别人的话,相信她是妖了!强忍着撕心裂肺的痛,她深深地呼吸,忍住快要流出的泪“不知,我不知!”
“你......”手下用力,将她纤细的脖颈握紧,喉管发出咯咯的声音,他恨,怎地不恨,怎么会有这样狠心的母亲!“孤杀了你!”
这话是该有多恨,却又有多痛,他额角暴出可怖的青筋,猩红着一双眼望着她。她闭上眼。就这样吧,就在此刻死去,死在他的怀里。
“孤恨你!”
“你真......这般狠的心!”
“你不配......”
她的身体被他重重的丢在地上,他望着躺在那里单薄的身体,仓皇后退,身边想扶住他摇摇欲坠的宫人被他用力惯在地上摔的头破血流。
她环抱着自己,浑身冰冷孤独的躺在地上,只觉得什么再也回不来了。
“音术,音术.....”她听见自己唤着他的名字,恍惚间那个黑夜瘦高的小小少年的面容浮现,伸出手,却又重重的落在地上。
选妃典礼上,他轻佻的揽着美貌的女子与她们作乐,眼睛却是不住往她的座位上看的,她忍住心中的不痛快,行了一礼告退。
他允了,只是转身的时候,他声声温柔对着那些女子,听在心里却是那样的难过。
眼前凤凰花开的正盛,妖艳的红如一团一团热烈的火焰,仰头,花团簌簌的落了一地,满世界都是热烈瑰丽的颜色。初夏了,她的笑颜那如火的花下靓丽,澄净的眼中如星光,点点在闪动着。宽大的衣袖扬起,此时她时愉悦的,婉转着扬起一双柔荑接起刚好落下的凤凰花,点点光芒漂浮,就那样在这里舞了起来。
如瀑的青丝飞起,行若幽兰,翩若惊鸿,红色的衣裙随着她的旋转亦如那热烈如火的凤凰花,落英缤纷间,她舞动的身姿与那飘落地互相辉映着,如同那矫健高贵的火凤。
一声欢快的落掌声传来,她一惊停了动作,却是与他一同前来的使者在此不知道望了她多久。使者眼光直直的望向她,嘴里却是轻佻不堪的话“王,您这王后竟然比那神界的仙女还要美呢!只是这身形似乎太瘦了些.......”
从未有人这般对着王后的身形评论的,这话如同一巴掌狠狠的扇在他的脸上一般,望向她的眼中多了些厌恶,她睁着眼睛一动不动,是的,他开始厌恶了。手中的花落在地上,此景虽美,却是再也没有了欣赏的心了。
“是的,孤这王后的美貌却是无人能比的,比任何女子都要好......只是.......”他话锋却是一转,身体微微的一侧,那使者正听的有趣“只是如何?”
他望着那使者,脸上冷笑,如同看死人一般,他抽出身后侍卫腰间的剑,在使者惊讶之极的目光下毫不迟疑的送进他的心脏。
“只是却不是任何都配说她的!”
那使者重重的倒地,血溅了一地,身后的莺莺燕燕尖叫着瘫软在地,他扔下剑一把扯过苍白着一张脸的她。
到了宫中在被她逼着放开手的时候她狠狠的推开他,两人撞进房门的时候却看见披在王后衣袍的侍女坐在她的梳妆台前,望见他们进来的时候尖叫一声跪在地上。
“你么?抬起头来!”他袖子上还带着血,抬脚走向那侍女准备阻止他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拔下侍女头上发簪在汐泽不可抑制的尖叫声中将那侍女的眼珠挑出,扔下她如同破布一般的身躯,嘲笑着望着“你也配?”
汐泽跪在地上,指尖陷入掌心,他对着她笑,她只觉得没有什么比这个更绝望的了。
那花又开了,开的很美,一大片的纯白仿佛无边无际。
她飞起,发现那天际中闪着不同寻常的红,那是遥远的战场,是无数个生命消逝的地方。一只手伸出,紧握着她的脚腕将她重重的拉下落在地面,被动的面对着他“想走么?孤不准,即使是死,这里也将是你长眠的地方!”
他回来了——梵歌,带着敌国的兵队铁骑踏入他生长的地方。
“跟我走,我许你一个安稳的国家!”杀进宫中的时候,他浑身带着肃杀的气息,站在漫天飞舞的白莲中对她伸手。
“我有一个女儿。”她笑,一如那洁白的莲,她掌心白莲漂浮、盛开、凋零。
“她现在该是五岁了吧?早就会叫娘亲了.......”
刹那间白莲如雪一般飞舞,她在风中的身影像是随着都会消散。
“知道吗?我是花神,却是这落莲族遗族,很奇怪吧?这种神不能爱上人类,也许是诅咒,落下凡世只有短短十多年的生命。却是不能与心爱之人长生不老了,许多年来,都没有人实现过爱上凡人与之白首的。姥姥如是,娘亲也如是,我也......不过没有关系了,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不要杀他!”
“你可知道你的哥哥们是怎么死的?”
“你不恨么?”
空中飞舞的白莲落在地上,迅速消失不见,还有的继续盛开着又漂浮到空中去。
哥哥们是怎么死的,到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她不会报仇,因为她做不到杀了他。
“是父王的命令,和他交换娶你的条件,便是你那国家的国土,在这几国混乱的战争中趁乱杀光你哥哥们和他们所有的子民!”
“你不报仇吗?汐泽,我的嫂嫂,你的身上背负了这么多的血海深仇,你为什么不恨呢?就如同你那没有用的父王一般,被你那大哥杀死,再杀掉当初为你切掉神印的太医!”
他咯咯的笑起来,对上来人不可置信的神情“哥哥,你的妻子是灵力最纯净的神女,背着拯救无数个无辜可怜的灵魂的神,可她却不是万能的神,背负着被诅咒的命,来帮你渡去那些被你杀死的无辜冤魂,努力改变你屠杀留下的罪恶!哥哥,如果她不送走您的女儿,那么将来,她母亲的一切,都会在她身上重现。一代接着一代,哥哥,你配么?”
“你不配爱她,你有知道她在消耗着灵力帮你渡着他们么?你不过是一个无用的只会在听见别人谗言下对着关心你的人咆哮愤怒的庸俗之人,你不配!!!”
“住口!”
拔开剑,音术对着他唯一的弟弟狠狠的刺过去,剑光飞起,切碎着空中飞舞的莲。
梵歌把剑刺进他的肩,他愤怒间将他手中的剑拦腰砍断,那断了的剑旋转着飞起,飞到空中,刺进了汐泽的心脏。
“音......术......”哥哥,她抬头,嘴角暗红的血液出来,她想喊他的名字。
“小小年纪怎地这般不懂规矩?”他笑的像那枝头上落雪上温暖的晨曦,抚着她的额“乖,你该叫我一声哥哥的!”
身体越来越虚,她红色的衣袍被鲜血晕湿,只是插在她心口的剑太多冰冷,重重的倒在地上,他颤抖着捧起她无力便的冰凉的手。从来没有发现,到到现在,她竟然这般消瘦,当初她嫁给他的时候脸还是粉红的,现在怎地这般苍白呢?
“不......怕,一切,都是.......我自愿的!”她在流血,眼睛里,鼻子里,嘴巴里大口大口的出血,终于到了最后了,她还是很开心。她伸手用最后的力气抚着他的脸,有些尖锐的胡须冒出来,她笑“虽然不甘心,可已经很久了......”
时间到了,她放下手,心中还有好多话想说。她想告诉他自己找到了姥姥,姥姥不是他们这一族的血脉,却是一个很厉害的神,也许可以找到办法守护他们的女儿。女儿呢?女儿还不知道名字,也许他可以取一个,女儿五岁了,是天天缠着叫娘亲叫爹爹的时候了。渡了那么多灵魂,也许他杀的人可以宽恕他一点,所以的苦难都让自己开化解吧!太贪心了,只想多呆一会,再多看他一会儿,可是,没有时间了。
她幻化成白色的烟尘,飘散着远去了,和那洁白的莲,在她身体消散之后迅速的凋零破败一片,到了最后,只是光秃秃的土地了。
她走了,人都是要走的,可是她却连个尸体也不留给他。
他终于悔恨起来,但是什么都不重要了,心中的一切都被掏空,什么都没有了。
国破的时候,梵歌一身华衣,望着被囚禁在宫中的他,他那次那把杀死汐泽的断剑,从音术的身后抱着他,紧紧的,却是哭泣着“哥哥.......”
他喊着他,滚烫的泪流进音术的脖颈上“哥哥,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了,你知道吗?”蹭着他的侧脸,就像小时候那般“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背叛你,哪怕是违背父王的命令,我也没有!”
他将手中的断剑,一寸寸,缓慢的送进音术的后心,穿透过的骨头的时候,他哭的是那样的伤心,他听见音术忍住痛苦之后的笑声。
“哥哥!”再也不迟疑,将那断剑刺透他的心脏,收回手,望着地上音术如同解脱一般的、带着笑意死去的表情。“我真的好恨你!”
这个王宫中,真的好脏啊,不过没有事了,一切的一切,他都为哥哥做好了。杀掉害嫂嫂的所有人,也该是放下的时候了。
他杀了自己的亲哥哥,如同当年帮哥哥杀死父王一般杀死了他,他想以后也许会有人杀了他。他仓皇大笑,望着掌心的血,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