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嘉祺觉得喉咙极为干涩,嘴唇也极为干涩,他嘴唇微动,还是先开口。
“躲了我四年了,想不到你一直在W市?”
顾清影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却没有想到怎么回答他,所以干脆低头沉默。她的沉默就是默认了他的话。她确实在躲他,当年发生了那样的事,她怎么能说服自己坦然的面对他?
不过再见面,她除了因为意外相逢的吃惊和不安,并没有歉意和悔意。
“你不打算对我说点什么吗?我们今天偶然相遇,你就没有一点感觉吗?”江嘉祺紧接着问。
顾清影目光在别处,浅浅地笑了一下,仿佛是在嘲笑自己,或者是在嘲笑奇特的命运。
江嘉祺渴望的回复或者答案还没等到,沈丹青匆匆赶来。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沈丹青歉意地说,“沈总,特别抱歉,我这边有点事情,我不能陪你们了。”
沈丹青一边说,一边看了一眼一旁的顾清影。顾清影本来见沈丹青,暗暗松了一口,以为有救星到了,可再一听,心拔凉。
“没事,沈总,你忙你的吧,我们随便逛逛就好!顾经理对W市也熟悉,由她做向导也是一样的!”江嘉祺不经意地瞟了一眼顾清影。
顾清影一听,头一抬,正好碰上他的目光,狠狠地瞪了一眼,又立即收回。
沈丹青没注意这个细节,笑着说:“可以,可以,那就由顾经理做你们的向导吧!”
黄经理一行人见到沈丹青也到场了,纷纷围了过来。四个人手中各拎了一个漂亮别致的礼盒。
“江总,我们几个都买了这里的特色礼物,你要不要也买一份,回去送女朋友啊!”小陈兴冲冲地说。
江嘉祺极其不悦,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沈丹青笑着说:“这个可以有,买点W市的纪念品送给爱人吧,江总一表人才应该已经成家了吧?”
江嘉祺不便说什么,只是一笑置之。
沈丹青又跟众人说了几句歉意的话,然后匆匆离开。
顾清影深深地吐了口气,正不知道如何开口时。活跃的小陈就跟她说话了,“顾经理,你是W市人吧?”
“呃,那个……我不是W市人……”顾清影又深深地吸了口气。
“顾经理,你放松些,随意点,现在又不是会场谈判,你别一直绷着啊!”李经理笑着说,“是不是,我们几个糙老爷们刚刚表现的太强势了,吓到你了啊?”
“瞧你说的,把我们说成了恶人,更吓到顾经理了。顾经理,你要是有事,你忙你的,我们几个人附近随便逛逛就行了!”黄经理对女性有种特别的关怀,一向喜欢怜香惜玉。
江嘉祺掩饰着极度的不爽,淡淡地说:“你们的话,是不是太多了?时间还早,就去刚刚说的景点吧!小陈,你去找酒店经理,给我们安排一辆车吧!”
“啊……”小陈心中所想的是:怎么顾经理不给安排嘛?我们可是客人啊,还要我们自己安排啊!江总对他们也太仁慈了吧!
精明的李经理正在察言观色,他误以为江总对这位顾经理有点意思,于是拍了拍小陈的肩膀说,“走吧,我陪你一起去。”
“那我先去外面抽根烟,憋了一天了!”周经理先离开了大厅。
李经理拖着小陈走了两步,又喊了一声:“黄经理,一起去看看啊!”
“啊,我就不去了,不需要那么多人啊,我陪江总好了,你们速去解决吧,靠你们了啊!”黄经理没领悟李经理的暗示,他对眼前的气质美女很感兴趣,还想跟她多说几句呢。
江嘉祺站姿换了换,心里真烦这不开窍的黄经理。这个黄经理,原本的口碑就不算好,公司里不少女同事私下议论他太“好色”,总是爱往女人堆里扎,偶尔开个黄腔。
“顾经理,不是W市人啊,是不是在W市上学,然后就留在这里工作了啊!”黄经理果然把顾清影当成了目标,主动攀谈起来。
“也不是!”顾清影可没有兴致应付他的问题。
黄经理一点眼力劲没有,又继问:“那你一定嫁过来的,老公是W市人吧?啊,不好意思,我太多事了,我想顾经理,应该结婚了吧?”
江嘉祺气目光阴郁,脸色阴暗,还好他修养好,压制着自己的脾气,不过,他也很想知道她会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他又把目光转了回来,似有若无地扫了一眼她的脸。
顾清影很生气,这个无理的黄经理,居然还当着江嘉祺的面打探自己的私事,可是又考虑到他是客户,不便发作,只能含糊其辞地说:“对,已经结婚了!”
她话才说完,江嘉祺的心咯噔一下,胸腔里像是突然着了火,从身体里向外燃烧。他的脑袋翁的一下炸开了,整个人站立不稳。
“你结婚了?”他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手不由自主地颤抖,他在极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
顾清影沉默了,到现在,她还没曾同他说过话,或者是回答过他的任何一个问题。她对其他人都可以敷衍,唯独对他,她做不到以平淡之心对待。
黄经理还奇怪:江总不太对劲啊,对顾经理难不成也心怀鬼胎吗?不好,难怪刚刚李经理喊我一起去的。我在这里太碍事了,是不是太愚蠢了?
“那个江总,我想起来了,我刚刚还有个东西要买,我再去买一下。车如果来了,你们等我一下!”黄经理找了个借口快速地逃开。
“你结婚了?”江嘉祺一步步走向顾清影。
顾清影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怒气扑面而来,她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也只退了一步,便停下了,她心想:为什么要怕他,我又不欠他,凭什么要被他质问。于是,她仰着头,直视着他的眼睛:“对,我结婚了!”
江嘉祺只觉得自己的胸膛都快爆炸了,大脑嗡嗡作响。四年了,他不是没有想过,她可能已经结婚,可能已经为人母,他早就做好了这些准备,可是听她亲口承认,他还是不能自控。
他转过身去,把目光移向远去,给自己一点时间缓解,好让自己接受这个残酷的真相。
顾清影也是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她刚刚直地怼过去,真怕他会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只是片刻的时间,他调整好了情绪,问了一句:“他,他对你好吗?”
“挺好的!”她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
“有孩子了吗?”他又问。
“嗯!”她轻哼一声。
他又转了个身,目光已经不知道要投向何处,他很想看她,可是又不敢看她。他极力地克制,极力的压制着自己满腔的愤懑之情,悔恨之情。
听到她亲口承认结婚,生子的真相,他还是不能接受。可是真相如此,逼着他不得不去接受。人生有很多遗憾,错过了,就真的错过了。
顾清影也并不好受,一是,她说了谎话,二是,她其实并不想欺骗他,只是今天这个场合相遇,实在是她始料未及的!她不知道怎么面对!
这一刻的时光极其难捱,他是,她亦是!
还好小陈和李经理,周经理一起回来了。
“江总,车已经安排好,大厅外面等着呢,我们过去吧!”小陈说。
“哎,黄经理呢?”周经理发现少了一个人。
“车找到了吗?”黄经理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一边跑一边说,“我又去买了点东西!一会儿我们要不要把东西送回酒店啊?”
“车到了,我们抓紧时间出发吧?江总?”周经理提议道。
“好,那就走吧!”江嘉祺没时间抚平心中的创伤了,他对顾清影说,“顾经理,辛苦你带路吧!”
顾清影点点头,淡淡地说:“好,我们先去上车吧!”
一行人到了W市的著名景点黄鹤楼。唐朝诗人崔颢当年写下了千古名诗“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也引发了后世诗人来此观赏吟诗,赞叹这盛世美景。
三个销售经理和小陈都兴致勃勃,兴冲冲地游玩,观赏,拍照,发朋友圈,而江嘉祺哪里有心思看任何一处风景啊!
江嘉祺眼中的风景只有一人,可是这个人早就不属于他了,他惦记着她又能怎么样呢?
顾清影只不过是个陪衬,何况身边还有一个冤家在,她哪里看得下风景?
李经理发觉了江总的心不在焉,而顾经理的表现也着实让人奇怪。这两个人之间仿佛有一种微妙的关系!他敏锐的嗅觉已经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江总,还在想着工作的事情吗?别太累了啊,现在可是私人时间啊,应该好好休闲和放松啊!”李经理笑着说,“顾经理,你可是不知道我们江总啊,那可是一个工作狂啊,在我们公司每天很早到,很晚下班,出差的时候都不分工作日和休息天,简直就是拼命三郎啊,对了,因为工作啊,还一直不肯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啊?说实话,我们都替他着急啊,像他这么优秀的才俊,老是单身也不是个事啊,资源浪费嘛,不是?”
李经理故意说这些话,想引起顾经理对他们江总的好奇心,他的出发点确实是为了江总着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