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摸到山下的时候,还未到亥时,但也已经感觉到不久将至的大雨了。
鼻尖触到的是湿润的空气,以及属于泥土的专有气味。夜色中,不时还有阵风吹来,摇响满树的枯叶。
“大当家,我们现在怎么办?”今日不知怎么的,城门未到亥时便关上了。
云藏瞅着城楼上只有一左一右两个岗哨,心里马上有了主意。
“轻尘,你跟我一人解决一个。行舟,你和大脸的轻功不行,就跟在我们后面用钩锁爬上来吧。城门还是不开了,免得打草惊蛇。”
“好嘞,大当家。”话才刚说完,轻尘一溜烟就窜没影了。
云藏见此赶紧跟上,两人几乎是同时跃上哨楼,打晕了哨兵。在云藏的示意下,都拿麻绳绑牢了,嘴里还堵上了不知道哪里扯来的破布。
做好这一切,后头用钩锁爬墙的大疤脸子和行舟紧跟着到了。带着一个大包袱爬墙,把大疤脸子累的也是够呛。
爬到一半,大疤脸子就想把包袱丢了,结果被行舟抓了个现行,只能继续背着。
“大当家,包袱太沉了。要不选一些必要的留下,其他的都扔了吧。”大疤脸子抹了抹额头沁出的汗水,顶着边上行舟眼神的巨大压力,向云藏求助。
云藏瞬间就觉得自己的身上多了一双眼睛:“额……这个……对了!哨兵换岗是两个时辰,我们得抓紧时间行动。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去城主府。”
可能是真的突然记起,也可能只是为了转移话题。但是云藏的这番话,都让几人精神起来。
尤其是大疤脸子,背着个大包袱,下城楼的时候竟然冲在最前面。刚才不是还在叫累吗?果然,人的潜力是无穷的。
入夜的边城静悄悄的,像一个熟睡的孩童,单纯没有防备。天空是墨一般的黑,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大雨。
城中不见行人也不见太多明亮的灯火,只在主街两旁,每间隔十几米,挂上一个灯笼。夜风一吹,灯笼摆来摆去,里头的烛火也时暗时明。
远远好像听见打更的声音:“梆梆~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成为夜里唯一的响动。
这也方便了云藏一行人,完全不用遮遮掩掩,四个人大摇大摆地走在主道上。
城主府坐落在边城的中央位置,面积也不小。而去城主府的这条路,他们也是烂熟于心。
“行舟,城主府有明哨暗哨多少人?”云藏几人站在街道拐角处,直接将问题抛给了行舟。
“明哨10人,暗哨25人。”
轻尘难以置信地看着刚才报出数字的人:“你什么时候去查的?!竟然不告诉我。”
“趁着给公子治伤的时候,排查了一下整个城主府。”行舟对于这种顺手的事情,从来都是事无巨细的。
“暗哨25人?!这个城主大人真怕死啊,惜命!”大疤脸子嗤笑两声。
“25人有点多,不太好解决。”轻尘难得眉头皱了一次,看起来稳重多了。
“行舟,你那大包袱里有什么可用的东西没?”云藏想起里面好像还有蒙汗药之类的玩意。
“对对!我带了痒痒粉和三步倒。三步倒可是个好东西,遇到雨水,威力加强,沾之则倒。”说到这些,行舟都眉飞色舞起来。
云藏一看他这模样,赶紧打断:“行了行了,把两种解药都拿出来,我们先服下。痒痒粉先给我和轻尘,你们慢慢摸到城主府的后门去等着,万事小心。”
分好痒痒粉,云藏和轻尘跳进城主府的院墙内,落地时几乎没有一点声音。两人身形如鬼魅,兵分两路,在府里四处播撒痒痒粉。
许是大雨就要来了,夜风也刮得狠了些,带着这些粉尘拂过每一处。
几个呼吸的时间,原本平静的城主府,开始躁动起来。
暗处的守卫,也熬不住痒痒粉的侵扰。开始只是空出一只手挠一下,没想到这一挠,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手上的兵器也不要了,一个个领口扯得大开,可劲地挠。脖子上都挠出血丝了,还不能罢手。
趁着混乱,云藏打开了城主府的后门,让大疤脸子和行舟进来了。
“还有多久便到亥时?”云藏看向行舟。
“刚到亥时。”行舟话刚说完,一滴雨水就“啪”地一下打在他的手背上。
有一滴,就有两滴,三滴……无数滴雨水几乎是一瞬间从天而降,“啪~啪~”打在地上,屋檐上,树叶上。
“还真准!兄弟们,干活了!这些哨卫现在已经构不成威胁了,大脸,你和行舟两人赏他们一些三步倒。”云藏开心地开始分派任务,“轻尘,你去会一会城主的妹妹,那女人蛮力大的很,不要硬碰。脸蒙上,别叫她以后认出来了。对了,包袱里有衣服,你也换上,免得日后多事。”
“大当家,那你呢?”都有任务,就云藏自己没有,三人便齐声问道。
云藏邪魅一笑:“这还用问?当然是偷人去啊!”
“对了,这雨会下多久?”突然想起来时间问题,云藏赶紧叫住正要离开的行舟。
“半个时辰,大当家偷人得快一些。”行舟掐指一算,笑呵呵地说。
这自己说偷人好像没什么问题,怎么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怪怪的?
云藏听起来好像哪里不对劲,但是眼下确实时间紧张,也就不计较了。借着大雨和夜色,直奔摘星院而去。
摘星院的油灯还点着,也这正是这油灯,让她看见院内摆着大大小小十几个盆盆罐罐。
万幸,只差一点她就踩上去了。绕过这些东西,她伏下身子贴着厢房外墙,在窗户纸上戳了一个小洞,微微偏头去看屋内的情况。
只有一个女人的身影趴在茶案上,身材娇小。不像是丑小姐,云藏便放下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
不然要是在这对上了,想偷人几乎是不可能了,说不定真要变成抢人了。
确认过屋内没有其他人之后,云藏轻轻推开门。一个手刀,直接将伏案的丫鬟劈昏过去。搬过脸一看,又是那个叫灵芝的丫头,只能算她倒霉了。
她擦了擦脸上的雨水,走到床边,陆少陵还是安然地睡着,完全不知道周围发生的一切。
云藏忍不住伸手抚摸着他白皙的脸颊,然后轻轻说了一句:“陆少陵,我来带你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