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玄国的王宫里,柳亦奇经过多日思虑权衡,这日早朝后将总兵留了下来。
总兵今日穿着武将的朝服,英姿飒爽,完全不见那日满脸黑灰的狼狈模样。
柳亦奇屏退了随侍的内官,只余他二人。
“王上有何吩咐?”总兵铿锵有力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大殿里响起。
“有一事,还希望总兵鼎力相助。”柳亦奇对于这个忠厚老实的总兵还是十分信任的,眼下年关在即,能商量的也就他一人了。
总兵抬头看了看他凝重的神情,突然想起前几日柳亦奇还问起军备的情况,这是要出兵打仗?
“王上尽管吩咐,臣万死不辞,以报王上栽培之恩。”
这番好似要立刻赴死的言论,叫柳亦奇心中一阵感动,果然没看错人。
他缓缓走至总兵身边,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总兵一片赤诚之心,本王明了。不过,此事倒不至于上刀山下火海,只是需要拿出些魄力去搏一搏。”
总兵闻言,疑惑又忧虑地看着面前的柳亦奇,不再说话,一心等着听他的下文。
“前些日子,本王收到凌越传来的消息......”柳亦奇理清思路,便细细将事情原委说与总兵。
“王上的意思是,带着一部分军队去皇城?”
总兵听完,脸色非常凝重。他总觉得不会有这么好的事情。但凌越千里迢迢亲自跑来,总不会就为了演出戏吧?
“倒是有此打算,但本王担心的是凌煜,他必定不会轻易将江山拱手相让。凌煜的狠辣手段,本王听过不少,也见过不少。”柳亦奇直言自己的担忧。
“凌煜不是叫越王囚禁在黑牢里了,王上为何如此担心。”
“当年凌煜坐上皇位,不知使尽了多少手段,踩踏了多少至亲的尸骨。凌越囚他是真,但他若是想逃,就算是暗无天日的黑牢,也一样囚不住。”
柳亦奇的王位是从先王那承袭下来的,哪里需要什么争抢。但他知道,皇城的那个皇位,皇子们都是头破血流地往上撞的。
前些年去皇城赴宴时,凌煜眉眼间的狠厉,看得他心中一阵发怵。
若是说凌越的戾气是沙场之上,真刀真枪拼杀来的,那凌煜的狠厉,就是他常年隐忍算计,不择手段,积攒而来的。
“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总兵听完,低眉思忖片刻,又开口说道。
“但说无妨。”
“王上若是想搏一搏,得做两手准备。若是失败,也好全身而退。”总兵说起这话来,相当认真。
他是真的怕柳亦奇把命给博没了,风玄国好不容易盼来一个有才智有担当的君王,断不能因为凌越这虚无缥缈的承诺,去送死。
柳亦奇一听,赶忙问道:“总兵有何计策?”
“可否借王上手中的皇城地形图一看?”地形图也是柳亦奇命总兵找人绘制的,当时他倒没想到是为了这事。
柳亦奇自然应允,回到位子后,从暗盒里取出图纸平铺在桌案上:“上来看看。”
图纸上绘制的很清晰,皇城周边的山丘,树林,河流都一应俱全。
总兵指了指皇城门外的一大片树林:“王上若是带一万军队入皇城,动静太大。这处有大片密林,依臣之见,可派几百亲卫藏于此处。您则带二十暗卫提前入城,年关之日,亲卫趁机混进城中,若有异动,可在宫外接应。”
“不过百人,本王恐怕......”柳亦奇对于这百人的队伍,着实不放心。
但他话没说完,就被总兵毫不留情地打断了。
“王上不必担忧,亲卫皆是武功上乘者,又配备了冶炼坊最新的武器,暗器。就算不敌皇城人多,但保您安全还是很容易的。”总兵对于自己训练出的士兵,很是自信,包括新出的武器他也都亲自试过。
柳亦奇依旧拧着眉,不太满意这样的安排。总兵只得又想了个法子:“王上进皇城时,可易容扮做随身侍卫,再找一名亲卫扮做您的模样。”
“嗯......此法倒是可行。”到这里,柳亦奇才点点头。
说到底,皇宫要是乱起来,也是凌越两兄弟自己先掐起来,他到时候一看不对就跑路,估摸着也没人会注意到。
“王上,距离年关只剩五日了,该启程了。”时间已经不多,总兵适时地提醒了一句。
柳亦奇握了握拳头,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做一个很艰难地决定:“就按你说的办,明日启程,其他的你安排。”
总兵抱拳:“是!臣告退。”
这边总兵刚出王宫,柳亦奇又下旨急召了成亲王入宫。
成亲王一见急召,急急忙忙地就来了。一进大殿,刚准备给柳亦奇行礼,就被柳亦奇拉住了。
“皇弟不必多礼,本王要离宫几日,这期间风玄国的事务交由你管理。辛苦皇弟了,待会本王就拟旨。”
成亲王愣愣地看着他,心里头翻江倒海的:风玄国交给谁?交给我?
半天才反应过来:“王上这是何意?臣万万不敢当此重任,还请王上收回成命。”
柳亦奇冷不丁来这一出,成亲王害怕是在诓他,要是说错话,脑袋不就没了。
话说他也不记得最近做了什么不妥的事情啊,他可一直都是按柳亦奇的旨意在办事的。一点不多,一点也不少。
“明日本王便要离宫,只有交给你才安心啊。皇弟莫要再推辞了。”柳亦奇双手按住成亲王的肩膀,眼神中装着满满的信任。
这般说来,成亲王哪里还当是诓他的假话。柳亦奇这是真的要离开风玄国几天,也是真的要将国家托付给他。
“王上何时归来?”成亲王也认真起来,突然离宫一定是有什么要紧事。
“若是顺利,年关之后便回来了。”
其实柳亦奇自己都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若是成了,风玄国不过是他手下的一个附属国而已。就算是直接送给成亲王,他也不会心疼。
但是结果如何,谁都说不准。而且他总莫名的有一种感觉,这次怕是竹篮打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