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越忍着痛倾身向前,想要抱住她。柳嫣儿任由他伸手,也任由他穿过她的身体,扑倒在地上。
凌越抬头,只见柳嫣儿回到了瞬的身边:“大人,带嫣儿走吧。”
瞬二话不说,将残魂收在掌中,跟云藏打了声招呼:“主人,那我就先走一步了,赶着送她去往生。”
云藏点了点头,瞬众目睽睽之下画出一扇光门,与二爷一前一后跨了进去,消失在大殿中。
“嫣儿!你们把她带去哪了?”凌越最先缓过神,疯了似的在方才光门的地方转来转去,在虚空之中乱抓。
凌煜站了起来,一脚将混乱之中的凌越踹倒:“凌越,嫣儿不会再见我们了,你懂吗?”
“不!不会的!嫣儿还在,我每天晚上都跟她在一起。我们骑马,看落日。对,她的璇玑还在我这!”凌越爬起来,从心口摸索出璇玑,珍宝似的捧在手心。
只是谁也不会想到,下一刻,璇玑毫无预兆地碎了。
凌越红着眼,惊慌失措地看着手心:“不不不,嫣儿...嫣儿不要走...”
也不知是真着了魔,还是一时的,他突然将璇玑的碎片倒进了自己的口中,伸手抢过一壶酒,灌了下去。
“这样就好了,嫣儿永远不会离开我了......”他痴痴地笑着,嘴角边溢出血,沿着下巴一直滴落,也浑然不觉。
云藏不忍再看,深吸了一口气,伸手去拽陆少陵的衣角:“他好像疯了,我们走吧。”
陆少陵摸了摸她的头:“好,我们这就走。”
云藏被他牵着来到凌煜面前,眼前这个满脸血污的男人,似乎也受了不小的打击。
“凌煜,剩下的事情,我不再管了。但有一件事希望你可以答应,放过楚云游。”
“好。”
陆少陵冲还在剥香蕉的阿毛,招了招手:“阿毛,走了。”
三人便推开了正殿的大门,跨出门槛前,云藏又冲着凌煜喊了一嗓子:“别忘了演武场的兄弟们啊~”
“龙虎军听令,演武场相助秦月!”凌煜随即便下了命令。
“得令!”
繁华热闹的朱雀街上,百姓还在开心地杀鱼宰羊,庆祝年关。
艳红色的鞭炮碎屑铺满了青石路,孩童们穿着大红的喜庆袄子,手里举着现做的各式糖人,在大街小巷追逐嬉戏。
宫外一片喜乐,丝毫没有察觉,宫内正在发生如何天翻地覆的事情。
西南那边苦苦等着凌越的回信,但鹰隼回来时,脚上什么都没绑。
“一直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国主,给城内潜伏的弟兄们发信号吧。”楚云游看城门依旧紧闭不开,不论南蛮士兵如何冲撞,都纹丝不动,决定用第二种方法。
国主也着急得很,一听可以放信号了,便火急火燎地抢了侍卫腰间的信号弹。“啾~”一声,火焰拖着着红色的烟雾窜上高空,在最高处炸响。
守城的士兵被这一声响炸懵了,干嘛?放鞭炮庆祝?这是在打仗好不好......
“走水了,快救火!”
“啊!烧到我身上了,快跑!”
突然,百姓们惊慌失措地喊叫起来。不知道从何而来的火,一下子就燃起来了,成片成片地吞噬掉百姓的房屋。
西南的风似乎也想凑个热闹,带着火舌四处疯狂舔舐,根本就来不及扑灭。
越来越多的百姓从屋子里逃出来,眼看着它被烧毁,然后继续朝他们逼近。
“快出城,火势越来越大了。”
“开门,让我们出去!”
城内乱作一团,不断有浓烟冒出,国主挠了挠头,转头问道:“朋友,这火不会把他们的东西都烧光吧?那我们就算抢下来,也是一座空城啊,没用。”
“国主放心,磷粉并不多,一会火势就能缓下来。”楚云游一点都不担心,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内。
不把人逼急了,怎么能跳墙呢?
外头是上千的南蛮士兵,里头是想要逃出城的百姓和不断蔓延的烈火。守军的头领,烦躁得脑袋都要裂开了。
西南若是失守,他小命可就没了。但这大火情势骇人,若是不开城门,西南的百姓说不准都会被活活烧死。
楚云游这时又来到了城下:“南蛮无意征战,请头领相信。”
“怎么信?你让他们先退回去再说!”头领咬牙切齿地喊道。
楚云游当真就挥了挥手,士兵们整齐划一地退回到原来对垒的位置。
“南蛮只想学习如何在黑戈壁安稳地生存,抢掠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还望头领打开城门,城内的火势危急,还是先一道把火灭了。”
这般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头领最终还是同意了。
城门慢慢地打开了,百姓们慌不择路地飞跑出来。有些背后还沾着火苗,在沙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才扑灭。
“士兵们都听好了,进城灭火,莫要伤人。”国主粗犷且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兵阵中响起,也能听出他语气之中的激动与兴奋。
“是!”
正如楚云游所言,火势渐渐缓了下来,在众人合力之下,大火被扑灭了。
南蛮士兵也确实未伤一人,甚至有些被困在火中的妇孺,还是他们冲进去救出来的。
“娘,叔叔的胳膊受伤了。”
稚嫩的童声传来,众人顺着看过去。一绑着羊角辫的女娃娃,满脸黑漆漆的,被妇人紧紧搂抱在怀里,只露出半个头。
她怯生生地伸出手,指着一个南蛮士兵的胳膊。
胳膊上一片焦黑,有些地方又蹭破了焦皮,血淋淋的。
士兵一愣,将胳膊往身后藏了藏,手掌轻轻盖住了女娃娃的眼睛:“乖,不看,叔叔没事。”
如果说从前在西南人眼中,南蛮是茹毛饮血的野蛮人,那么今日他们才觉得原来南蛮人也可以很温情。
“你们真的只是想学习吗?”城中一颇负名望的老先生,拄着拐杖走到国主面前。
国主下意识地看向楚云游,后者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我南蛮抢掠多年,实属无奈,只为求生。若能自给自足,过上安稳的日子,便是最大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