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四
一阵风吹来，吹乱了若兰的长发，她用手拨开挡在眼上的发丝，忽然觉得对面那男子是金言，只是比金言看上去年长一些，正冲着她微微地坏笑着。她的心怦怦乱跳起来，觉得十分好奇，想着金言怎么也会来到这里？于是，赶忙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去，原来还是那男子端坐在那里。只见那男子，注视着若兰，轻声问道：“你的性格和你父母像吗？”
“不像。”这一问，若兰忽然觉得心被拉近，打破了芥蒂。
“你的思考方式，行事方式，性格特征，与你生活的环境有关联吗？举三个例子。我指的是，成长时期的，也就是小时候的事情对你的影响。”
若兰思考了会儿，本来想说自己生活闭塞，但由于看了很多书，造成现实与虚幻结合，形成现在的样子。一听那男子说举出小时候的事情，便开始追忆。
“不知道，我小的时候很活泼，但是到了初二，忽然就不爱说话了，变得很文静。”
“找到当中的关联。”
若兰继续追忆，想起进入初中，她开始喜欢阅读。
“阅读了什么？”男子问。
“我记忆中对我有影响的阅读，一直不能忘记的一共有三次。那时候应该是初一或者初二，我看过一本杂志。内容大概是，一个女孩黑夜被一男人带到荒野，到天亮的时候，才放了她，期间什么都没发生，他只是抚摸了她一夜。我不知道为什么不能忘记这篇文章。后来，我在图书馆无意间看到了渡边淳一的《失乐园》，这也是对我有影响的一本书。再后来我又看了劳伦斯的《野爱》。这些书我都不是故意去找的，是正好看到的，在不同阶段。也许是这些文字符号，在我封闭的生活环境里带来了潜意识的沉淀。”
“都是在几岁的时候。”
“第一篇文章在豆蔻年华，第二个在十八岁，第三个在二十几岁。你觉得我的思考方式、行事方式、性格特征有问题是吗？”
“都是和性有关，而第一次，是性成熟初期。性对你的心理影响太大了。你的生理是敏感的，心理更是，而且会潜意识里互动。”
“潜意识促进身体反应，身体反应又反馈给潜意识，加固潜意识记忆，这样如此往复，形成了现在的我。第一篇文章什么都没发生，其实就是描述煎熬。我那时候就幻想如果那个女孩是我，我会怎样？可能那个幻想就在潜意识中埋下了一粒种子，所以我和别人不一样，是不是不正常？”
“没有什么不正常，这是正常的，但不是唯一的。”
“对了，我想起来了，第一篇文章就是把女孩绑在一个木板上，她不能动。天啊，和我看的《花与蛇》电影很像。”若兰忽然想到文章的细节，惊呼道。
“这是你第一次意识到的？”
“是的，今天第一次对应，我以前没想过这个细节，现在忽然对应上了影片。在荒野，在黑夜，被捆绑，被撩拨，天亮被放走。”
“任何事情都有因果，我在帮你找出原因，那样比较容易释怀。那个是外因，如果你那时候看到的是一个讲述没有拘束的自由的性爱的故事呢？”
“应会多元，如你，可能先入为主造成我的潜意识倾向。”
“你这个不是不正常，而是第一次认知，但是，你可以通过增加认知，就会对性的理解更加多元。”
“你去看看《失乐园》和《野爱》，也许你会更了解我的潜意识形成。那是正版图书，图书馆有。”
“那你愿意被外界左右，还是愿意不被外界左右？《失乐园》我看过，《野爱》没有。”
“我不懂你说的。”
“多元并不是那个时候形成的，多元是我还看了很多其它的书。”
若兰看着对面的男子，恍恍惚惚又觉得那男子是金言，尤其那锐利的目光，侃侃而谈的神情，但定睛去看，又不似了。正纳闷怎么会如此恍惚，一时想着与金言的爱恋，便喃喃自语道：“我也很奇怪，我和他没有虐的，他对我是正常的方式。有一次，他说如果他那方面不行了，我介意吗？我说不介意。我就很奇怪，我不是需要爱欲吗？”
只见那男子微微一笑，道：“不奇怪，因爱欲不是全部。”
“我爱他，可以忽略那些，爱更重要？”
“你更爱那种控制感带来的安全感、依附感、独占的存在感。”
“这就找到原因了。”
“但是，如果换做是我，我现在绝不允许被外界的某一件事而影响自己的终生。我不愿意被任何外界所左右，它们只是被我选择，为我所用，随时可以被我抛弃，不会造成任何的束缚。哪怕我自己的身体带来的束缚，都不可能。”
“我也想这样，但是这需要强大的内心做支持。”
“心是没有边界的，只要你想，你就能行。”
若兰看着对面的男子，觉得好熟悉，又一时想不起与他有怎样的联系。但是，她内心觉得十分需要这样的一个人存在。
遂说道：“我需要你。”
那男子也不谦虚，便问：“为什么需要我？”
“你是灯塔，你有力量，你有思想，你有拯救我的心。我认为我能从你那里得到解脱，变得强大、多元、自信、自在。我的心会受到启迪，得以施展，从而成长。我需要这样一位智者。”
“需要智者的最终目的？”
“在流转的当下更好的完成精进，脱离轮回之苦。”
“轮回你还没信呢？”
若兰听后，心下纳闷，他怎么知道我还没有信？
“最终目的指对你方面的吗？”若兰不解地问道。
“那是你该想的问题。不要想我期望什么答案，而是想你真正的终极需要？”
“终极？那就是，醒来，和你一样渡人。”若兰说完，又惊觉自己怎么知道他是渡人的。
“那是有前提的，你信轮回了吗？信六道皆苦了吗？真想解脱了吗？”
“你刚问的是这个问题吗？你说的是需要智者存在的最终目的，我的信仰是另一个问题。”
“你回答要会去渡人，但是要是这样回答，那是需要前提的，就是我前面问的。”
“那是终极目标。”
“如果前提不存在，那么你的终极目标也就不存在。如果前提不确定，那么终极目标也不确定。”
“我说了，我目前懵懂，但在去那个方向上。我在途中。”
“所以，你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原先我让你思考生死观，这个是生死观的延续。”
“我不清楚你问的方向。”
“我的提问没有方向，全在于你自心，但既然你的回答涉及到渡人，我就要帮你想清楚。”
“我就是希望借助你的帮助达到解脱之门，不执着过去不幻想未来，安住当下。出离轮回，离苦得乐，发愿往生极乐净土，但愿我都能渐次实现。这就是我需要智者的原因。我曾经很害怕年老的时候我将如何度过，但是，你出现了，我忽然不再对未来迷惘，恐惧。”
“先多看看，多积累些佛教基本知识，逐渐熟悉佛学系统后，我帮你解读提炼，你可以加速实现。”
“你是能给我力量的男人。”
“我是能让你发现你自己尚未可知的力量的人。几何题做过吗？几何难题，没有辅助线，你解不了题，但解出题后，根本不需要那根辅助线。我就是你生命中的那条辅助线。”
若兰心下思忖，他怎么知道我需要辅助线，他不是与我萍水相逢吗？难道我们曾经相识，我忘记了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