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六
情人节风波使若兰沉浸在万念俱灰的悲伤之中,这一次争吵之后,她不想再去联系他,她觉得她的卑微隐忍并没有遏制爱情的悄然褪色。她回忆起金言曾在午夜和他说过的话:“我正常状态下什么都可以,疲惫的时候就需要一个人安静了。”
若兰心想,最近她何尝不是也希望自己回到从前,安静地拥有一份独处的时光,或看书、或喝茶、或在下雨的夜晚,点一根熏香蜡烛静静地坐在窗前冥想,去触摸灵魂深处的自己。
放手吧,也许抓得越紧,失去得越快。她想起了影子哲学,她告诉自己,要学会藐视与释怀。
夜,静静的,一弯小小的月牙挂在窗前的天空上,若兰久久凝望着,内心不觉微微感叹“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她缓缓拉上窗帘,将小小的奶黄色的一钩新月关在了窗外。
她来到书房,打开原先跳操的音乐,脱了外衣,随着音乐舞动起来。
也许命运就是这样吧,每当你欲放手的时候,命运之神便会如春风般掠过你的心头,让你枯寂的心萌发一层新绿。
“干什么了?”若兰一边跳着一边拿起手机,虽然她决定不再联络金言,但是内心似乎依然在隐隐渴望着能收到他的信息。她拿着手机舞动着,身上已经有了微微的汗意,她不知道该不该秒回他的信息,她不想再纵容他。
“想我了吗?”
若兰看看手机,内心在动。
“发两个,‘老公我想你了’过来。”
若兰停下来,只剩腰部随着音乐扭动着。
“最近我们闹了很多不愉快,我一直想问你,但又怕你生气,没敢问。现在我想问你,你能真实地回答我吗?”
“能。”
“你原先对我是敞开心灵的,现在你封闭了,你重新回到了孤独的状态,那你还爱我吗?我们的爱在你的心中发生了什么变化?我们的爱现在在你心中是什么价值?”
“爱,别再问了。我很累,都别再逼我。”
“为什么不回答我?我愿意是你的巢穴,累了,你来休息,有我静静地听你倾诉,有我温柔地靠近你,在巢穴里,你不用再有压力,安静的休息,有我疼你。我一直不能理解,为什么你和我分手,最后给我的理由都是你很累,身体累、精神累、心累、思想累......引起这种种累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长时间封闭内心跟外表喧哗的生活。”
“如果是这样,即使你放弃了我们的爱,你同样会身心疲惫。有时候我觉得我很幸福,因为我遇见了你。就像一个人在孤岛上生活了很久,忽然有一天清晨醒来,发现海上飘来一叶扁舟。你在我最彷徨时给予了我温暖,让我找到了我爱的全部感觉,我很感激你。你使我的眼神重新清澈,笑容明媚起来。我常想,我们的爱也是于千万年之中,时间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相遇的,所以才很珍贵。
和你相爱的日子里,我的内心是在改变的。首先,我重建了爱的信仰,相信尘世间有永生的爱情,那种肋骨找到肉身的爱情;其次,我相信只要纯洁真挚地去爱着,就可以获得永远。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一起的情景吗?你穿着牛仔裤,暗红色的鞋,蓝色的T恤,头发做了造型,远远地站在街角,你那么清瘦,又那么独特。我拿着电话穿过马路,对你说:‘喂,你好丑啊?’其实,我心里在说:‘喂,你好迷人。’
曾经的我们在一起多快乐,我们每天一起下班,走那么远的路却从未觉得累,一路上我们手牵手总是笑个不停。我们还可以那样的,对吗?只要我听话,安静地爱你。”
“其实,我跟你一样,爱你。只是我是S,但是你从来没有听过话,你听的是你自己的话。作为M,你应该绝对服从,应该喜欢不听话的自己被控制、被逼迫,享受这种煎熬所自带的快感。”
“我懂,我知道你是无法替代的。我也理解你在国外经历了生死离别和孤独之苦痛,是熬过来的,但是,不是只有伤痛才能让人改变,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或许伤痛是一个契机,但是,契机不一定是伤痛。我认为,有时候对于自我超越的追求,更是改变和发展的动力,那是一种原动力。因为伤痛而改变的,那是被动的人。作为男人,作为有着理想的你,应该超越自己的局限,改变认知和思维,主动去探索和追求更健康的走向。别说你无法主宰无法把控,只要你想,就可以的。伤痛不重要,怎么理解伤痛,看待伤痛,处理伤痛,才更有意义。所思不同,所想会变。S并不像你说的那么可怕,那只是一种兴趣而已。就像有的人爱打篮球,有的人喜欢踢足球一样。我也懂得你的潜在需要,性是你逃避现实的方式,越是隐秘的、越是控制的、越是特别的性,越是能给你带来安全感。
不是我不答应你,是因为,相处这么久,你不懂我的精神里对爱的洁癖。你和我怄气,找茬,我不怪你,可我并没有错,人都有支配自己身体的权利。你总喊累,我知道单位和家里都给你带来了压力,虽然你不说,但我是知道的。你总觉得自己不如意,可一帆风顺其实是自己创造的,并不是简单的运气和福报好。自信是力量的源泉,也是一贯成功的验证。所以,在环境的压迫下,你要始终自信,积极精进,要培养自己如如不动的气质。”
“大道理,谁都会说,但做起来并不容易。我最近要炸了,就是压制不住S倾向,我要释放。你跟你妹妹偷着说行吗?我想把你妹妹加进来,安全卫生也踏实,省得你不喜欢别人。”
“不。你不觉得很尴尬吗?”
“我快疯了,没一个人帮我,都给我滚。发五十条短信赎罪,发不够,别理我。”
“我不发。”
“我跟你分手。”
“以后不许说分手,谁说罚一百,维权。”
“你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知道你身份了,我再理你。”
“金言,我们分手吧,我不想爱了。”
“你没有权利说分手。”
若兰看着信息,心中纠缠不清,她将手机狠狠地拍在书桌上,然后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子。她想:前世,我到底欠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