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新年过的并不开心，但由于和老人一起过年，鞠着面子，表面上还是装作一团和气。除夕傍晚，吃过晚餐，大人们照例还是打麻将，孩子们则楼上楼下跑个不停。一会儿看电视，一会儿打扑克，一会儿下楼放鞭炮、放烟花，一会儿又跑上来吃东西。若兰和大家凑了会儿趣，十二点一过便回家睡觉了。

　　新年过后，诚爵每次回家后话语更加稀少，且总是眉头紧锁，有时候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默默发呆。

　　一天饭后，若兰忙着洗衣服，诚爵照例倚在沙发上看体育赛事。

　　“你帮助孩子检查一下作业吧。”若兰一边晒衣服，一边说。

　　于是，诚爵把孩子叫到身旁，一边看电视一边检查儿子的作业。他一页一页翻看着作业本，孩子站在旁边等候着。

　　忽然，诚爵急躁起来，大声呵斥道：“怎么又没写答话，上次不是和你强调了吗，应用题要写答话，要写答话！每题写一百遍。”说着，把本子拽到孩子身上。

　　孩子接住作业本，耷拉着脑袋，一边往书房走一边哼哼唧唧地哭起来。

　　若兰听到诚爵的大呼小叫和孩子隐隐的哭声，便赶快走过来。把诚爵叫到一旁小声劝道：“少罚点吧，每题写一百遍没多大意义，不如让他多做几道应用题。”

　　“你别护着他，就每道题一百遍，少一遍也不行。要不他还是记不住。”诚爵嗓门很大，完全没有避讳儿子的意识。若兰气得瞪他一眼，没说话扭身进屋了。她深知诚爵说一不二的倔强脾气，这是诚爵的优点也是他的缺点。她曾多次软硬兼施地劝过他改改，可是，一切仿佛都是徒劳的。面对诚爵这种性格，她觉得自己有时候是那么的无奈甚至厌弃。

　　孩子一边写一边嘟囔着，若兰担心一会儿诚爵听急了会打他，于是，在屋里生了会儿闷气，忙又来到书房，关上房门低声对儿子说：“别嘟囔了，你也有错。下次别再犯同样的错误了，记住，应用题一定要写答话的。上次考试，你就丢了很多分。快点写吧，这是你自己造成的错，所以你要自己承担。妈妈陪你写。”孩子听后，方安静下来，一遍遍地抄写答话。

　　翌日晚上，一家人正围在桌前用餐，忽然电话铃响起。诚爵起身去客厅接了电话。放下电话后来到桌前说：“我们刘局来了，我出去接一下。”说着就匆忙出去了。若兰赶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和服饰，一边嘱咐孩子吃完饭回房间写作业，一边暗自思忖：怎么刘局忽然来家里了呢？

　　正猜想之际，房门已打开。只见诚爵带领着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走进来。若兰笑着迎上前去，说：“您好，快请进。”诚爵介绍说：“这是我爱人若兰。”然后又对若兰说：“这是刘局。”只见刘局长方脸型，肤色偏黑，脸庞肉丰，眉毛粗黑短散，眼睛不大，右嘴角上方生着一颗豆大的黑痣。

　　诚爵请刘局落座，若兰则忙着去沏茶。

　　刚一落座，刘局便对若兰说：“别忙了，我说几句马上就走，还有个饭局。咱们第一次见面，我就开门见山地说吧，家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是不是两口子闹别扭了？诚爵今天提出辞职，这怎么回事啊？”

　　若兰一怔。闪念间想起年前诚爵在“上善广场”说过的话。看了一眼诚爵，只见诚爵拧着眉头，阴郁着脸一言不发。若兰马上笑了笑，对刘局说：“没有啊，只是前些日子听诚爵在家里说，工作挺让他寒心的。”若兰瞅了瞅诚爵，继续说道：“这么多年了，他一直负责科室工作，有10多年经验了。最近，忽然毫无理由地把他调离，让别人接手，这么多年的成绩就这么轻而易举拱手相让了，他自然心里一时挺难接受的。其实诚爵是一个很敬业的人，踏实肯干，不计得失，恐怕这次是真的让他太失望了吧！”

　　刘局听后马上说：“别太看重眼前，我说了，年底奖金我保证拨给他，再说了，谁说了创下了收益，就不能换岗了？”刘局停顿了一会儿，看了看诚爵，略微稳定了下情绪，又语重心长地说：“诚爵，别意气用事，现在有多少人还抢都抢不上这个工作呢，你辞职，最后一定会后悔的。若兰，你好好劝劝他。我跟他父亲也通过电话了。现在我还有个应酬，就先告辞了。”说着遂起身告辞。

　　若兰和诚爵忙起身相送。

　　“您慢走，我会好好劝他的。”

　　刘局回头又意味深长地叮嘱道：“诚爵，千万别感情用事，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诚爵低声附和：“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