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艾文·希尔顿洗漱完下楼,厨房再也没有敖冰的身影。偌大的别墅空荡荡,艾文·希尔顿有些不习惯。那是艾文·希尔顿用过去三十年的时间,练就的对孤单寂寥的适应。可是一朝之间,就被全部推翻。有些东西,哪怕只拥有过一瞬间,也是不想失去。门铃声响起来,艾文·希尔顿的眼睛动了一下,大步上前把门打开,门外敖冰举起手里面的两份早餐。早上7点的阳光洒在敖冰身上,额头上面浮着一层薄汗。人也在微喘,一举一动都充满青春气息。
敖冰进门,驾轻就熟来到厨房。把手洗干净之后,把早餐拿出来装盘。敖冰正在微喘,双颊因此泛红。艾文·希尔顿可以想象,敖冰为了不让早餐冷掉,一定是一路跑回来的。汗水在日光之下,反射出一层亮丽的光泽。身体仿佛不受大脑控制,艾文·希尔顿上前一步,鬼使神差伸出手,掌心贴上敖冰微红的脸蛋,用拇指帮她抹去汗水。
细腻光洁的皮肤,在艾文·希尔顿略带薄茧的手掌摩挲,那样的触感让他无比舒心。敖冰眨了一下眼睛,怔怔地向艾文·希尔顿表示感谢。艾文·希尔顿也反应过来,倏地收回手。敖冰转身把买来的扇皮粥倒到碗里面,向艾文·希尔顿道歉。艾文·希尔顿看着还冒着热气的早餐,哪里还说出不满的话。他只是有点小失望,但是可以理解。
虽然艾文·希尔顿很享受两人一起相处的美好时光,但是敖冰明天要出任务了,他也不想让敖冰再受累,更何况他们用不了多久就会再见。想到用不了两个月又可以再度相见,离别的愁绪暂时被压下去。敖冰张了一下嘴,似乎还想再问什么,最终只是叫艾文·希尔顿吃早餐。敖冰觉得,一切疑问等到FA联赛就会揭晓。
最后一天的时间,两人基本上就在别墅里面宅着度过。二楼自带一个小型家庭影院,储备有许多经典影片。敖冰叫了小吃外卖,两人喝着果汁吃着外卖,一个上午看了两部电影。午饭仍然由敖冰掌厨,饭后两人沿着A33人造河散步,到下午一点多才回去睡午觉。艾文·希尔顿躺在床上面,想到回去之后堆积如山的公文,无声叹一口气。
以前艾文·希尔顿对休假并不热衷,对那些枯燥乏味的工作也不抗拒。那是他的任务,战争已然成为他生命的一部分。所以在过去,偶然清闲起来的休假时光反倒让艾文·希尔顿不适应,因为无事可做。现在的艾文·希尔顿也不是消极怠工,只是第一次感觉到休假的时真的比工作更加美好。
哪怕是像现在这样无所事事在家待一天,也不会觉得枯燥乏味,反倒是清闲自在。艾文·希尔顿转头,似乎想透过光屏镶嵌的白墙,看到睡在隔壁的敖冰。或许艾文·希尔顿只是单纯喜欢两个人呆在一起的感觉,那样的话如果把敖冰拐到自己的基地,说不定以后的工作时光也变成值得期待。
艾文·希尔顿心动了,可是旋即意识到,敖冰只是一个18岁的学生。下午5点,夕阳已经悬在半空,金光璀璨。彩霞弥漫天际,地面的万物都被笼罩在一片模糊的金红色当中。艾文·希尔顿关上别墅大门,转头对敖冰说,自己先送她回军区,之后就直接去空间站。敖冰觉得,艾文·希尔顿还是早点候机的好,自己可以坐轻轨回去。
这次艾文·希尔顿却任性起来,他坚持一定要把敖冰送回军区。S101一路飞奔,随着目的地临近,艾文·希尔顿有些不舍,他伸手把速度调慢一些。可是不管怎么拖,悬浮车最终还是稳稳停在军区门口。敖冰跳下去,转头对艾文·希尔顿笑着说,四月份再见。大半个夕阳已经落到地平线的另一头,两人的影子被无限拉长。
艾文·希尔顿绕到敖冰面前,沉默片刻之后,倾身上前抱着敖冰,轻声说四月份再见。心下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来,可是又说不出是哪里奇怪。敖冰怔神片刻,最终不以为意地想着,人在分别的时候都会有点反常。敖冰挥手,向艾文·希尔顿道别。就在准备要转身的时候,艾文·希尔顿却叫她等一下。
艾文·希尔顿想起那日深渊当中的经历,忽然感到不安。让费雷去查还没有出来结果,艾文·希尔顿摇了摇头,觉得是自己多心了。艾文·希尔顿不放心地叮嘱敖冰,如果遇到什么危险,一定要告告诉自己。虽然敖冰知道远水救不了近火,不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晚上七点十分,M06号星际飞船按时起飞,直奔塔蒂姆星系的军事要塞,阿斯克星A108集团军驻军基地。飞船一进入宇宙,便没有白天黑夜的概念。艾文·希尔顿在房里面看一会儿书和新闻,待到有了倦意就直接合书睡觉。一觉醒来已经是七个小时以后,路程过了三分之一,窗外茫茫寰宇依然是漆黑一片。电子仪响起来,艾文·希尔顿低头一看,是费南拨来的紧急专线。艾文·希尔顿接通之后,投影出费南的严肃面容。
多年的默契使然,即便是隔着遥远的时空,艾文·希尔顿瞬间感应到某种危机,不由得心下一沉。费雷让艾文·希尔顿先连线哈迪特星基地指挥官,并且上报联邦军委会紧急审批,让他们迅速组织哈迪特星全员撤离。费雷深吸一口气,说经科研院检验,那块暗紫色的鳞片是来自一头七星巅峰的赤目杰厄兽。
一声惊雷从艾文·希尔顿的心底炸响,数日来的不安终于应验。双子山下的无尽深渊当中,真的潜伏着一头极度凶残的庞然大物。杰厄兽生来就是强大的怪兽一族,其中又以赤目杰厄兽天赋最佳。它们生性凶残,喜欢地底阴冷黑暗的环境。好在性情懒惰,十分嗜睡,常常一睡就是数年。可时一旦苏醒,所过之处必定是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艾文·希尔顿恍然大悟,怪不得北半球没有其它怪兽,原来整个北半球都是赤目杰厄兽的领地。许多年前生长在北半球的怪兽都了解到这一点,说明赤目杰厄兽还在地面上行走过,唯有近几年才入驻哈迪特星的联邦公民毫不知情。费雷向艾文·希尔顿解释,艾文·希尔顿脸色一沉。艾文·希尔顿关闭通讯,转身向驾驶舱走去。
艾文·希尔顿有五成以上的把握确定,那头七星巅峰赤目杰厄兽已经苏醒。这些年来一直无人打扰赤目杰厄兽沉眠,直到那日自己在山洞发动契约兽的能力。在惊雷响起的一刹那,在地底沉眠的赤目杰厄兽或许已经苏醒。赤目杰厄兽之所以一直潜伏,是因为感受到雷炎狼王的力量,并且有所忌惮。
艾文·希尔顿不敢想,在自己离开之后整个哈迪特星怎么办?这里没有任何防御高阶怪兽的先进设备,更没有抵抗它的人。赤目杰厄兽一旦苏醒,地面上的人们面临的会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血腥屠杀。艾文·希尔顿下令调头,驾驶舱的驾驶人员吓了一大跳,因为此刻艾文·希尔顿的脸色严峻得骇人。
舰长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艾文·希尔顿便打断他的话,高声利喝“调头”。艾文·希尔顿的语气一向淡漠,却从来没有充斥过这样的肃杀之气,舰长不由得打起寒颤连忙称是。舰长向驾驶人员下令,艾文·希尔顿问舰长回去需要多久?舰长回答预计需要十小时零五分。艾文·希尔顿要求连线,哈迪特星基地指挥官。
驾驶人员解释,哈迪特星的信号强度一直不高,这附近的临近星间跳跃点信号也很弱,如果要进行通话,需要先过这段波间带。艾文·希尔顿闻言焦躁在驾驶舱踱两步,却也无可奈何。他的拳头渐渐握紧,望着前方无穷无尽的黑暗沉默不语。敖冰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天还是蒙蒙亮。她揉了一下眼睛,快速下床洗漱。
这一觉睡得十分安稳,所以人显得精神十足。不过想到自己未来一个月都睡不上这样的安稳觉,敖冰还是不由得叹一口气。早上7点,校队众人相约在军区南门碰面,整队出发。众人纷纷上车,先乘坐A86号大型军用悬浮车离开这里,待到抵达南北边境,再改用折叠车继续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