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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毒

镜漓传 云瀑 4023 2024-07-11 14:47

  北楚南齐,两国各执半边江山分庭抗礼,这样的对立已持续了一百多年,自两国先皇起,战事从无止休,直至现在才换得十多年的安宁,或短暂的平静是战乱爆发的前兆吧……

  那位年长的老人是申家族长,现高龄八十七,自随先皇打下这北楚江山后,申家被封世袭爵位,如今的申老虽已不在朝廷议事,但念其功高被加封为楚国公,权比皇上。

  镜漓虽是初次见申老,但申老待人的感觉却如此平易近人,不像是严肃的朝廷老臣。

  “丫头,来爷爷这!”申貌炀亲和地唤着,脸上的皱纹不自然地爬在额头。

  镜漓只知自己生来便是个孤儿,这又何时冒出个爷爷来?镜漓一点点地挪着小脚步,她仍不敢相信眼前的楚国公竟是自己的爷爷!

  申卿道看出了镜漓内心的疑惑,尴尬地看着老爷子说道“老爷子在家中久呆却未有一孙辈,今日见镜漓这丫头甚是机灵,故才误以为是自己的孙女。”

  一旁的灵拓公主对这认错亲倒有几番兴致,牵来镜漓之手拢到身边问道“丫头你叫镜漓?”

  或是百家姓中灵拓公主第一次听到镜这个姓氏,镜姓不属百家姓之列,于是对镜漓问道“丫头,你的族谱上是……”

  温冬见镜漓的身份将要告破,一语打住公主的追问“灵拓公主,这丫头之姓乃我当初收留她时所赐,故公主未曾听闻此姓也不见怪。”

  申老不顾申卿道阻拦,走到镜漓身边将自己身上的玉令卸下放到镜漓手中,开怀大笑说道“丫头,我老头子八十高龄却无一孙女,今就将你认为我老头子的孙女,如何?”

  温冬和班九歌突觉异常,镜漓这丫头打进申府开始便万般受宠,申卿道的热情款待,申老莫名的认义孙女,镜漓在他们看来远比阁主所说的更要神秘,或许对于温冬和班九歌来说这丫头的秘密太多了……

  申老交与镜漓的玉佩乃他伴身之物,若不是至亲之人,何故将此玉佩赠与镜漓?

  镜漓将这玉佩攥在手中,白中透红的玉石上刻镂着一个大大的申字。镜漓不明白眼前这个怪老头为什么认自己做孙女,但有一点她很清楚,那就是自己从此在世上又多一个亲人。

  “恭贺申公国,喜认义女!”一旁的下人与宾客纷纷恭喜道,唯有温冬和班九歌闭而不语的立在一旁,对于他们来说镜漓越是暴露在世人之下越是危险!

  “嗯,好好,大家都请进大堂吧!”申貌炀为主邀请众客入座议事。

  温冬趁机将镜漓拽到自己身旁,细语说道“丫头,待会进去只听不言,懂了吗?”

  镜漓虽是调皮,但还是服从温阁主交代的。在众目难遮的地方,镜漓明白温阁主是要保护自己的安危。

  为了避闲,温冬与班阁主携镜漓于大堂的犄角旮旯坐下,任那视线怎么铺洒,也定不会注意温冬一行人。

  申老也许是因为刚认了个孙女,脸上一派红润气色,坐在中央的乌木椅上一手展开,大家应意入座。

  申貌炀作为一国元老之臣清楚南齐这一行必不坏好意,早就做好与他们唇枪舌战的准备,却不曾料想南齐派来灵拓公主,一丫头来谈论国家大事岂不荒唐?为弄明其中缘由,申老先问道“不知南齐此行为何让灵拓公主亲自前来?”

  灵拓公主也不是不学无术的丫头,她知道这北楚申貌炀的厉害,故无万全之备,怎敢只身前来?只见陈灵拓从容的笑谈道“父皇朝中众大臣举荐小女,为附众臣之议,特派吾前来。”

  申貌炀吊梢眉一样说道“公主定是才能甚佳才得百官赏识推举。”

  灵拓公主惭愧言道“不比北楚皇族子嗣,吾虽身份金贵,也应为国进绵薄之力。”

  此语略带几分嘲讽意味,申老以笑掩面说道“哈哈,公主此言差矣,吾朝皇族子嗣虽不与朝中琐事而虑,可这山上苦修,沙场戍疆,我北楚太子和二皇子可在所不辞啊!”

  灵拓自知暗讽北楚也于事无补,毕竟这老家伙的嘴舌功夫还是了得的,只能言归正传说道“申老说的是,既然如此那北楚戍疆的皇子可知毒酒之事?”

  此语一出,底下的温冬侧耳听去,毕竟头一次听说两国为酒而起争论。

  申貌炀已退居申府多年,朝中之事多已不过问,这毒酒一事却未听闻。

  申卿道为解父亲之难,起身说道“灵拓公主可是指边贸酒中下毒一事?”

  灵拓公主自然不愿申卿道接下此语,她可是要等着申老出洋相的。但从陈灵拓的跋扈态度可以看出此事非小。

  “申丞相,北楚南齐两国自七年前大开两国边贸往来,你我两国为结同好以此商路为佐,今汝国商人贸然在货物中下毒,此举恐怕有伤大国之风吧!”陈灵拓句句在理,那寸步不让的语气叫人折服。

  申卿道平静的面孔上丝毫没被这丫头所压倒,一句话终其横言“无证不可胡断!”

  班九歌在下面倒真是看上戏了,瞧着两国你争我辨,索性抓起桌上一把瓜子嗑起来。

  温冬示意班九歌附耳上来,细细说道“此事有蹊跷!”

  镜漓对这大人的事倒是无甚趣味,随口甩出一句话“明知此酒害人,还敢售往邻国,那人怎么想的?”

  “对啊,这丫头说的对,此举不是在将自己推向死路吗?”班九歌掀掀茶盖,品着申府的好菜惬意说道。

  申卿道无意间被镜漓这丫头点醒,转身问那灵拓公主“公主可将犯人压来?”

  灵拓公主拂起她那淡杏黄的衣袖,站起来说道“按南齐律法,无故杀人乃死罪,那人已被我南齐典狱司所处置了!”

  镜漓这丫头真是会火上浇油,听完灵拓公主的话,又是毒舌的一句道来“嘿,死无对证了!”

  温冬眼神一厉拉过镜漓到自己身旁,提醒道“方才怎么交代你的?只听不言。”

  镜漓鼓着小嘴,委屈巴巴点点脑袋。

  申卿道当然知道这南齐故意而为之,好一个死无对证!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公主,那人虽犯律法,但怎么说也是我北楚子民,南齐不与本国商量一番,贸然行刑,视我北楚于何地?”申卿道语气带着严厉的责问。

  “怎么,难道一个堂堂北楚还想包庇犯人不成?”公主身旁随行的大臣说道。

  申卿道不想把事情推向极端,以另一种反问语气说道“包庇?难道南齐无故杀害一个北楚子民也不容北楚过问?难道南齐不懂这两邦外交之礼?”

  “申丞相息怒,既然人证已无,我这可还是有物证的!”灵拓公主又是一招。

  “来人,将样酒抬上来?”灵拓公主一声向下人吩咐道。

  门外的侍从点了点头,没一会便台上一坛酒到大堂中央。

  申貌炀见状起身,亲自打开了那坛酒,一股浓郁酒香扑鼻而来。

  温冬虽是好酒之人,但此酒味一出他便察觉到这酒中混杂了他物!

  灵拓公主从怀中掏出一只体如掌般大的仓鼠,令人打起一瓢酒就給仓鼠喂下,那白仓鼠扑至瓢边,唏嗉地吸来几小口,未几那仓鼠双眼血丝肿胀,四只腿几番弹动,便无了生息。

  申卿道接过灵拓公主手中的仓鼠,观察其死状,这酒的毒性确是惊人。

  陈灵拓这下底气可更足了“申丞相可还有话说?”

  申卿道并没着急,只是静静问道“在下能问公主几个问题吗?”

  陈灵拓已经觉得胜券在握,无所谓地点点头应下来。

  “说吧!”

  “那商人所贩之酒可是十三坛?”申卿道抬眼望去顺便问道。

  陈灵拓无多加思考,语气带虚的说道“这酒坛我倒未细数,应有一车二十余坛……”

  “那中毒之人死状可跟这仓鼠一般?”申卿道伸出手中死去的仓鼠示意给灵拓公主看。

  陈灵拓撇了眼,瘪嘴说道“这还用说?”

  申卿道眼神兀的严肃起来,走到陈灵拓跟前问到最后一个问题“此酒可是秋季贩往贵国的?”

  陈灵拓貌似察觉到了申卿道的问题有诈,他是在套自己话。

  “是不是!”申卿道一语逼的更紧了。

  陈灵拓细想现如今刚至冬季,此酒若是秋季贩来也在常理便说道“是!”

  申卿道不屑地咧嘴一笑“公主,您可能不知道,我北楚酒商向来只酿十二坛酒,每一坛酒以感应当月之气,要是贩往他国也是十二坛,何来一车二十余坛之说?”

  未待陈灵拓反驳,申卿道又一语甩出“其次,这酒中所毒根本无法置人于死地,你们只是在仓鼠身上做了手脚,令这仓鼠身上的毒一碰酒水便激发毒性,毒发身亡,好借此瞒天过海。”

  “最后,灵拓公主可是真不了解我北楚之俗啊,如是秋期贩往南齐的酒,定是以金秋之桂所酿,为何这酒中没一丝桂花之香?”申卿道指着地上的酒坛子询问道。

  “一派胡言,以你一面说辞何以慰藉我南齐遇害子民的亡灵!”陈灵拓呵斥道。

  温冬突然想要起身,一旁的班九歌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拉住温冬的胳膊说道“小温子,这事别掺和!”

  温冬无奈一番苦笑“奈何我还是放不下这苍生啊!”说罢他抛开班九歌的阻拦,一袭罗素衣风雅步至公主面前。

  “公主,若两国为一坛酒而大动干戈,怕是又要殃及一方无辜百姓……”温冬那平静安和的声音那么令人沉醉。

  说罢,他夺过那下人手中的木瓢,打起一瓢清酒,灌肠而下,陈灵拓见状立刻伸手阻拦“公子不要!”

  温冬嘴巴晶亮的酒水泛着笑意,随后一手拍在灵拓公主肩膀上说道“为了苍生,收手吧……”

  “你!”灵拓公主一旁的大臣怒目圆睁,直勾勾得瞪着温冬如秋波般平静的面色。

  温冬丢下木瓢,像个没事人一般,随后他牵着镜漓在众人目光下,那如流云漂浮在红毯上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的光辉之下,温冬同班九歌潇洒地离开了申家的大堂。

  陈灵拓或是被他一语所动,两眼泪花看着那远去之人说道“何故让你不要命,也要护这苍生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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