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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露夕微微

镜漓传 云瀑 4498 2024-07-11 14:47

  人总会在末路之时悟懂人生,也只有当你行至穷途,内心的尖刺才会竖起……

  那晚的擎天古树下,一语道诉温冬心中苦闷。镜漓对温阁主的印象从最初的高冷转为亲切,或许在每个人心中都存在着一个无法取缔的人生导师,你我他皆是如此。

  镜漓这丫头几乎走到哪都被大家捧上天,刚来孝瑶阁几日,便被众弟子捧在掌心,或是从这孩子身上能感受到几分真的美,孝瑶阁的弟子多爱亲近这个年纪不大的小师妹,这让镜漓有些受宠若惊。

  “小栗子,今天竹宫试炼跟我一组呗!”一个师姐亲昵唤着镜漓的小名,笼络着她的心。

  镜漓不习惯大家那种莫名的示好感,羞红着脸,窜出人群,可大家今日为何个个来讨好镜漓呢?

  “嘿,小栗子!”苏戈在人群外围摇着手喊到。

  镜漓踮起脚尖寻找这熟悉的声音,穿过黑压压的人群,镜漓一眼就看到了苏戈,现如今哪还管是谁,只要能带镜漓溜就成。

  苏戈一个轻巧的跳跃来到众人上方,随后如鱼鹰猎食一般,一头冲镜漓钻去,展开墨绿色的衣摆包围在镜漓身旁,抓住她的手从人群中脱身,这一套尽致淋漓的身手,让镜漓意识到苏戈与自己切磋那天绝对放水了。

  “诶,白鸽子,你还我们的小栗子!”底下的众人在下面臭骂苏戈不厚道。

  “呼~好险好险,差点被他们淹死。”镜漓拍抚着胸口长舒一口气。

  苏戈带着镜漓落在楼阁最高处,侧过脑袋浅笑问道“那日对付我的身手去哪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镜漓一个脚跟跺在苏戈的脚指头上。“呜啊!”苏戈一口气强闷在嘴里。

  “谁知道他们这么热情,我不过就是个主阁弟子罢了,又不是九五之尊的皇上~”镜漓对众弟子的那份狂热有些无奈。

  “今天是竹宫试炼之日,大家都想找个身手不错的人做搭档而已。”苏戈解释道。

  “竹宫试炼日是什么?”镜漓坐在屋檐上问道。

  苏戈走到镜漓身后,用手指抵在镜漓脖子后面说道“考验你的这个。”

  镜漓用手摸了摸自己后脑的脖子,皱着眉头问道“考验我的脖子?”

  苏戈如死鱼一般翻了翻白眼,用掌心拍拍额头长叹一口气说道“那地方是你的前庭与半规管。”

  “哈?那是什么?”镜漓一脸无知的样子。

  “人,存于世间,注重平衡二字,阴阳,天地,五行种种都需以平衡自理调节,这两个东西就是帮助你找到自己的器官。”苏戈对这两样东西的功用细细解释来。

  镜漓努力在脑中理解这番话的意思,苦思冥想一会后,镜漓突的扬起头说道“不懂~”

  苏戈原想镜漓应是个聪慧丫头,不然怎进的了凰羽阁,可眼前这村口的傻姑娘让苏戈大跌眼镜,他一个不留神从屋顶上摔了下去。

  镜漓大声呼喊道“苏戈师兄你没事吧!”

  苏戈像只扭曲的蚯蚓躺在地上,搀扶着自己的老腰一脸苦笑说道“小栗子啊,你这脑袋还不比核桃大吧!”

  镜漓坐在屋檐上左右手共用比划着核桃跟自己脑子的大小,最后得出结论“这核桃还没我脑子大嘛!”

  竹宫试炼,是温冬创阁以来对众弟子的试炼,他将孝瑶阁周围的竹林化为天然的迷宫。参与的弟子可三人为一组行动,竹宫中仅有三颗竹子的顶端系着铃铛,而参与的弟子需要在千万颗竹子汇成的迷宫中找到仅有的三颗青竹。听去确是不觉困难,放眼满片竹林,风一过,竹叶作响,怕是连铃铛的声音都被悄悄掩埋其中。

  午时之后,孝瑶阁弟子全部如白桦一般定立在竹海中央,这场试炼自然不是闹着玩玩而已,且关乎孝瑶阁对凰羽九才的人选。

  温冬还是如往日般,墨发散乱披开,一身素白的宽袖长袍。他背着双手在腰后,左手还攥着一只小酒杯,里面的酒水刚饮完。

  “丫头,来我这。”温冬微微勾着手示意着站在人群前面的镜漓。

  镜漓听话的来到温冬身边,温阁主亲自将手中的红绳线绑在镜漓发间,原来是镜漓昨天于浮生盘梦树下掉落了这红绳。

  温冬这亲昵的举动惹得下面女弟子个个吃了醋,都对镜漓嫉妒地咬牙切齿,这下镜漓可是真成了万人敌。

  “今日你且随苏氏两兄弟一起吧,他们是我孝瑶阁大弟子,能帮你熟悉这试炼。”温冬拍拍镜漓的后肩指着人群中的两兄弟说道。

  镜漓一眼扫去,落在二人的脸上,只见其中的苏戈挑着眉欢欣雀跃地摆着手。镜漓其实本可一人参与试炼,只是温阁主不晓得她对音律的精通,才安排她与苏戈苏卷两兄弟一组。

  苏戈没待镜漓走过来,一个箭步冲上来,拉着镜漓就往自己那拽,生怕让她溜了。

  “小栗子,别担心,这试炼我和大哥从不失手的。”苏戈胸有成竹的说道。

  “白鸽子,这试炼换作我一人也可以的。”

  镜漓一语让苏戈默不作声,他瞥见镜漓那副平静的面具唏嘘道“吹什么牛……”

  镜漓嘟着红润的嘴唇说道“不信?”

  “嘭!”一道花流绽开,镜漓从中飞出,如同一条流动的花瓣河在竹林间穿梭摆动。

  苏卷走到苏戈身边说道“好了,这丫头这样说也不是没道理的,走吧!”

  苏卷拂去袖间的露水,垫脚轻灵飞射而去,苏戈紧跟着二人步伐追去。

  三人的身法一同在竹林中盘绕交错,如三道各色的闪电在其间忽闪忽暗。这让剩余的弟子瞠目结舌,若是三个怪物一组,他们哪还有获胜的希望?

  温冬如同一个长者一般,看着三人的追逐,嘴边流露出欣慰的笑意。

  “开始吧!”温冬提醒到已经呆若木鸡的弟子们。

  孝瑶阁的竹林品类特别,春冬交际之时,只需一日便可长至三百寸高,其高攀比楼阁。

  “小栗子,找到了吗?”一旁的苏卷一边追赶一边问道。

  镜漓没有多加理会,一个提身向竹梢高处飞去,苏卷见状,轻踩竹竿借力随她同去,只有苏戈一根筋在竹林下端穿梭。

  镜漓突然在一根竹子上停立,一览遍地的竹海,成片的翠绿冲击着眼眸,风过竹林万声俱响……

  “丫头,可有思绪?”苏卷貌似看出镜漓已经有些门路了。

  镜漓对视着身旁的苏卷师兄,轻轻摆头。

  “温阁主在竹端所系的铃铛由湿的樟木做成,其声还不及竹叶在风中的声音。”苏卷提醒到镜漓关键之处。

  镜漓像是被点到了要处,两眼放光,终于,她心中的疑惑被苏卷解开了。方才镜漓在竹林下段穿梭时只听闻到竹叶声声作响,而至上端时声音突的增多,有百鸟鸣叫,又有风吹云舒卷的微妙之音,其中还有一股如颗粒状的无力声响,就如同碰撞在湿泞的泥土上发出的音色。这下镜漓可以确定的是,那股声音就是铃铛所发出的。

  只是这声音软如叶落湿泥,寻其具体方位谈何容易。

  苏卷像是看透了一切般,不骄不躁的静静问来“丫头,可有破解之道了?”

  镜漓一番点头,心中已有了方法,只是对于镜漓来说,方法就是用最蠢的行为——拼命!

  镜漓双手盖在耳朵旁,用手指慢慢滑动自己耳朵上的”洞噬”,这器物的外轮环被镜漓一点点调松,顷刻间如山洪崩泄,万籁声色一同涌来,”洞噬”对外界的声音消磨变得微弱,镜漓仅是微微皱了下眉头,撑着那股头脑肿胀的感觉踏叶飞出。

  此刻在底下吃到苦头的苏戈终于来到上端,无声地落在苏卷身边。

  “哥,今日这铃铛之音为何如此难寻?”苏卷焦头烂额的表情比起方才的自信,是如此大的落差。

  “温阁主貌似特意为这丫头换了木质铃铛。”苏卷回想起昨晚温阁主桌上几副木质的铃铛。

  “啊?木质的铃铛,这……”苏卷一幅失落的表情,双手如猴子般,一个劲挠着头发。

  在竹海的正中央有一座高出这片林子十多米的楼阁,温阁主一幅兴致的坐在棉席上,一手举杯微抿酒水。

  “我们的温阁主不仅面冷,这心更是冰涩啊!”一位身着灰蓝长衫的男子漫步而来。

  他随手拿起酒壶一杯倒来,走到温冬身旁与他一个碰杯,颇有雅兴地喝下。

  “这铃铛泡了多久啊?嗯?”那男子十分熟络地勾着温冬的肩问道。

  “不多,一个晚上罢了。”温冬又小小吸来一口香酒,轻描淡写说道。

  顺着二人的视线,一道七彩的花流在竹林上端盘绕,那人正是镜漓。镜漓为了寻到铃铛,不惜调松“洞噬”,忍着耳根的痛意寻铃铛。

  这时间越长,对镜漓身体伤害越大,那如怒涛撞礁的声音折磨着她的意志力。这种四面楚歌的境地下,静不下心来,只会适得其反。

  镜漓此举无疑在将自己逼上绝路。她开始加快速度,西南,东北,东南,西北,镜漓沿着斜线的方式排查,只是这竹林给人的感觉就是目不暇接的错乱感。

  镜漓的额头汗水曝出,忍着牙床的打颤,停下了移动,她开始心急如焚,显然这试炼没有寻至法门,就是白费气力打转。

  既然眼睛被竹林蛊惑,何不摈弃视觉的冲击,以耳创界,寻其之声。

  镜漓单脚立在一颗摇摆不定的竹端,闭上眼帘,一头扎进声界。

  风起时,万颗竹子的身影开始在镜漓脑中生长,虽然竹林的声音如同海潮翻涌般,但每颗竹子的声音都不同,这些细微的不同汇聚成瀚海般的大同,区分,独立,拆解,镜漓以最大的精神力分析着声音,她此刻就好像行走在一片只有竹子的大海上,无声且安静。镜漓走至一颗竹子前,一手搀扶于竹竿上,细细听来“不是……”随后又是一颗,“不是……”,镜漓虽在原地一点也没动,但在脑中的精神之海里,她已经步出万里。

  “嘟……”一种无意的声音滴在了海面上,泛开了涟漪……

  镜漓的双眸弹起,一道水灵的光在眼膜中闪烁。“嘭!”花流炸开,她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朝那个方向飞去。

  温冬看到此景,停杯起身,理了理衣裳,似乎要动身一样。

  “怎么?”一旁的男子看出了端倪。

  “那孩子撑不了多久……”温冬的担忧流露在眼神中。

  镜漓的耳朵承受到达了极限,她身体的血脉开始不自觉地混乱,终于忍着万般的痛意,她一手摘下那湿哒哒的木铃铛。“噗!”突然镜漓嘴中的鲜血涌出,将嘴唇染的鲜红,眼帘微垂无力地一头栽向地面。

  温冬转眼间如一道捕捉不定的流云细烟,同一线光般射向竹林。

  温冬一手捧住已经失去知觉的镜漓,旋转着身子悠然在空中舞动,衣摆旋开一朵雪莲,他的发丝沿着风的轨迹摆动,如天人降世一般,羽化登仙。

  温冬伸出玉洁透亮的手指将镜漓耳旁的“洞噬”重新调回。

  镜漓在温阁主怀中眯着眼逢说道“我做到了……”她举起酥然颓力的手,血淋淋的手紧紧握着那颗铃铛。

  温冬抱着镜漓转眼间轻落在地面上,他接过那颗血红的铃铛莞尔一笑,言道“丫头,我看到了……”

  或许,对于镜漓来说值得堵上一切的,就是证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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