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界名灵冥,世间万物由灵所筑。早在仙初之时,此界本源还是一丝微茫,称之极点。后九仙初降混沌之间,以此极点为中心锻化万物,自此事物皆沾染仙灵,在此演化。九仙将此间万物衍生法则志于一本古书之中,此书著成,九仙形归天地之间,不知所去,只留下四位仙侍守护这本古书,千年,万年来,四仙侍渐化与人无异,在这世上开始繁衍生息,这便是后人所称之的——四古族。
齐河以西,心海以南,处齐楚两国之界,言凤落陨于此,其羽化林环绕此山,后人立阁于此,世人道——凰羽阁。凰羽山凡有九阁,一阁一主,其余八阁皆附于主阁“凰羽”,八阁阁主亦从于主阁阁主。
“阁主……”一位前来报告的下属来到殿前,禀手呈报。
殿内的气流十分冰凉,指尖触碰这里的每一件器物都会令人颤瑟。
玉面丹唇,殿内座上的女子放下微凉的青釉茶杯,她的面容被一幅古铜打造的雀羽面具遮掩,眼神间透露的目光似乎在告诉这个禀报的下属,她明白了。
桌上的茶水泛起微微涟漪……
“这世间从未太平过啊……”阁主拂袖从殿内走出,望着山影云涌嘴中叹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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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雨竹林,铁骑的踢踏声扰乱了林间的平静。露水滴落,惊起林中的倦鸟。
近日,北楚之主——易世言,南下巡视,恰路此地,逢上此生红颜——镜东竺,两人日久生情,诞下一女。
然四方势力早已紧紧盯上此番南下的易世言,他们想要的不过是北楚易主罢了。
“还有多久到这”一位男子捏着手中玉戒紧锁眉头问道一旁的贴身侍卫。
侍卫算着渐晰马蹄声,恐离此处已不远,把着腰间的佩剑似乎随时一战。
“最多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侍卫眼眸微颤答到。
侍卫的灵堂能明显感受到来自远方的一股灵力波动,这并非单纯的灵力波动,而是一种威慑性的振频。
“啊啊啊啊!”从竹林的屋内传来女子痛苦的分娩声。
易世言攥紧着拳头,在屋外踱步。这个夜晚的虫鸣躁人心。
他抬首阖眼,仰天长叹道“老天啊……”
“主上,生了,是女孩!”一个接生的老婆婆从屋内冲出。
易世言再也按捺不住,全然抛下自己的处境风步而入。
林间的竹叶沙沙作响,远处时不时有惊鸟飞离,四周的灵气四溢,像是海潮般涌来,看来此番人还不少。
侍卫一把拉住易世言的胳膊说道“皇上时间不多了,我们还是快走吧!”
见皇上无动于衷,侍卫再次苦心劝道“他们是冲你来的啊,再不走恐难脱身。”
易世言甩开侍卫的手,走近屋内,桌上的烛火明灭不一,床上的女子嘴唇发白躺着,汗水铺满了额头,床单上殷红的血渍如此渗人。
易世言一把抓住她的手说道“没事的……我们马上就可以走了……没事……”
“啊呜啊呜,啊啊……”接生婆怀里的孩子大声叫着,这孩子的灵眸如同瀚茫星河,宙宇若出其中。
易世言接过孩子哄着孩子,孩子那双望穿秋水的眼眸眨巴眨巴,嘴角红嘟嘟的嘴角上扬,流着口水。
易世言拎起孩子肉嘟嘟的小手,轻轻把着孩子的灵脉,突然蹙眉惊言道“这孩子……竟是灵犀体?”
“世言我有一个请求……务必答应我。”床上的女子微弱的声音传来。
“东竺你说什么我都答应。”易世言激动地抓着她如霜寒般的手。
女子透着垂死的烛光看着易世言,细瘦的手指顺着他的鬓发而下说道“杀了我……”
“为什么,不行!”易世言丝毫不容她这样,一言止住。
“世言……这些日子里你放下了你的身份……和我在一起,我很满足,……但你忘记你是谁了吗?你死了,这黎明百姓又该如何……我的死才能了去你的犹豫,为了这北楚的江山,为了我们的孩子……杀了我!”女子哭喊倩求道。
“不!”易世言一拳砸在梁柱上,血滴滑落。
“皇上,杀了我!”镜东竺的声音已经嘶哑如裂帛。
“他们不是单单是冲你来的,你不杀了我,我们谁也走不了……”镜东竺拉着他的手苦苦恳求。
“不行……”易世言嘴角颤抖,声音第一次没了王的威严。
“世言,如果你真爱我,就杀了我,好好活下去,带着我们的孩子……”女子的泪水滴落。
此刻的镜东竺很清楚她的境遇,记得他的先辈曾跟自己说过“作为镜家的人,死是迟早都会来的!”
镜家有太多使命要承担,有太多秘密要守护,她清楚自己的命数由不得自己。
“皇上快啊!他们要来了!”侍卫闯进屋内,拉起易世言半只手臂。
易世言含着泪水闭上了双眼。此刻的他多么希望自己不是个高高在上的帝王,而仅仅是尘世里的凡人,与自己的爱人长相厮守。
“让我再看看我的孩子……”冬竺接过孩子。
镜东竺握着孩子的小手,将手中的纸条塞在她的掌心里。
“孩子就叫做……镜漓吧……”镜东竺苦笑地望着孩子澄澈的眼眸。
镜漓……就像当初儿时娘亲教冬竺唱的那首歌谣一般“悠悠水镜,你我恰离……”
她将孩子抱起,也许在冰冷的人世间让她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这孩子吧。
“世言快走吧……”镜东竺安静地闭上了眼睛,等待死亡。
易世言咬着牙关抱起孩子跑出屋外。
侍卫将火把丢进屋内,湖边的整个木屋开始熊熊燃烧,摇摆的火焰倒映在水中。
叶影攒动,竹林的西侧窜出一堆的箭雨,侍卫用刀剑极力保护着易世言撤退,风声被利箭划破,不幸的是一旁的接生婆被射中心房,惨死于此。
侍卫手臂猛然一挥,一道霸气的金色元灵卷尘扫去,霎时人仰在地。
“皇上,快上马!”侍卫打马唤道。
易世言将哭喊着的孩子紧紧绑在自己身上,拉着侍卫的手上了马。
一群黑盔的刺客从竹林深处冲出,他们的装着很简单,轻身锁甲,每人都配备着短剑和连弩。
“皇上抓紧!”侍卫来不及多语,驾马急行。
“杀!”侍卫唤出龙纹剑朝黑压压的刺客打马而去,龙纹剑乃器灵至尊,带有天生的霸道,未待那些个刺客近身,刀剑上的龙纹闪耀,凝实的光芒化作金龙绞杀一片的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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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桐州的申府内,一位下人发觉城内有一波人连夜出城,立刻前往申府禀报。
“申大人,城内刚才有一波未经调动的士兵出城了!”申家的仆人赶忙到殿前禀报道。
“朝哪个方向去了?”申卿道立马放下手中案牍追问。
最近,北楚皇上南下巡游,申卿道必须保护主上安全,对于城内任何的异动,都需要绝对的谨慎。
“冬雨竹林。”侍卫确切的回答道。
“不好,皇上在那!”申卿道兀地从桌前立起。
“全城戒严,让申家军严守城门,你带一群人马跟我轻装快速前往冬雨竹林。”申卿道迅速吩咐安排起来,他转身走到剑阁旁,取下佩剑风行出府。
“是!”
暮色之下,申卿道领着申家军的精英出了城门,快马朝冬雨竹林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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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我们找最薄弱的地方突围!”侍卫边驾马边说道。
但刺客像是流水般斩不尽也除不完,竹林深处仍旧源源不断冒出刺客。
“嗦!”一箭将易世言背后的襁褓的布带射破,孩子落下了马。带着药毒的剪头擦破易世言肩头的衣裳,他的肌肤被微微划开一道口子,毒素很快顺着血液流向全身。
“孩子!”易世言伸着手想要紧紧抓住,但仍旧为时已晚。
包袱在地上翻滚,渐渐被袭来的黑夜吞噬。孩子的哭声也渐模糊了……
“皇上顾不了那么多了,杀出去再说。”侍卫怕皇上想不开,对他劝说到。
突然,二人眼前一股飞沙袭来,马蹄被一枪横扫在地。失去重心的二人摔在了地上。
侍卫紧紧护在易世言身边嘴边还念叨着“碎沙石,铁枪断蹄,这是申家军的战法。”
“什么?”易世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申府作为北楚开国功臣,世代辅佐北楚帝王,绝无二心,易世言断不相信申府会做出如此之事。
“他们会不会是申府派来的”侍卫附耳问道
“不可能!”易世言对申府的信任是绝对不容置疑的,他们可是开国功臣,辅佐北楚已历二世。
刺客从身后拔出短刃,就朝易世言冲来。他们的目的很明显——易世言,北楚帝王。
侍卫立刻侧身躲开即将刺来的一剑,一把手抓住那人的手将其拽到马下,用剑封住他的喉咙,将其杀死。
“上马,快!”
侍卫一把将易世言硬生生拉上了马。身后的龙纹剑像是被刺客惹怒了般,猛的迸裂出气浪滚滚的灵气,霎时间震的这些刺客手脚麻木,耳晕目眩,教他们痛苦捂着双耳在原地呻吟。
借此良机,侍卫带着易世言很快消失在丛林的深处。
“还追吗?”一位刺客冲着领头问道。
带头的刺客示意回头去搜查木屋。
顷刻间未待刺客回头搜查木屋,竹林的四周火光亮起,南北两侧的箭雨交叉射出,蒙面的申家军持长枪突进,挑翻了马上的刺客。被紧紧包围的刺客又被飞来的灼眼粉遮住了视线,在他们头顶一张大网洒下。这波刺客被真正的申家军一口气捕获。
“说!你们是什么人?”一位随从审问刺客道。
申卿道走到他们身边将塞在嘴中的布团取出。
剩下被俘四人见机立刻用牙齿划破了舌头,面若霜雪,两眼上翻,很快便死去了。
“这?”由于他们的死状离奇,侍卫顿时没反应过来,竟也查不出原因。
“牙齿上抹了剧毒,通过舌头血液遍及全身,毒发身亡”申卿道用手拖着一个人的嘴巴观察说道。
申卿道挽起袖口拾起地上刺客的佩剑,仔细打量,他的手指擦过剑锋,这似乎并不是北楚所造的兵器,更像是邻国南齐的武器。
“皇上找到了吗?”申卿道兀的眼眉浓重地问道。
“还没……”
“快,不能让皇上出意外……”申卿道厉声命令下属速速寻找皇上下落。
“是!”
“不好!小竺!”申卿道突然意识到什么,飞身上马朝木屋方向奔去。“驾!”
他来到烧焦的木屋前,双手颤抖的握着手中的马鞭,眼前的木屋已成一片焦黑废墟。
“小竺!”申卿道下马冲到废墟中。
“小竺……”申卿道一边哭诉着一边挖着废墟里的烧焦的木头。
申卿道眼中的泪水翻涌着双手不断打颤,“冬竺,冬竺……你别有事!”
突然,在一块大的横梁下,申卿道找到了镜东竺的尸体,火已经将她烧的面目全非,一刻,世间的一切都落幕了,申卿道的脑海快速闪烁着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忆想破灭,只剩冰冷的尸首寒彻!
“啊啊啊啊!”申卿道抱着怀中的镜东竺朝着苍穹哭喊。
“此仇我一定要你们血债血偿!”申卿道一声血性地怒吼,将竹林的清寂打碎。
“大人,刚才在竹林里找到一个孩子!”一位士兵捧着孩子前来报告。
申卿道红着双眼转身立马接过孩子,用漆黑的双手颤抖着抚摸着孩子的脸庞。
孩子像是受了很大的惊吓一直在哭。手中拽着什么东西。
申卿道用手指撬开孩子紧握的小拳头,取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
“世言,如若看到此言,我可能已经离去了,孩子我已经给她取好了名字,就叫镜漓吧,不管如何我希望她不要在宫中长大,你将她交给凰羽阁的阁主抚养,谨记,不要告诉他我的身世以及一切有关我的事。”
申卿道将纸条握在手中哽咽。这应该是镜东竺死前留给易世言的遗言。
“你们将这里收拾下,给我备匹快马,我即可前去凰羽阁!”申卿道像是一下子行色急促起来。
“申大人要我们随行吗?”侍卫上前问询道。
申卿道摆了摆手,情绪低落地言道“不了……”
申卿道只身一人立刻驾马朝凰羽阁的方向而去,他明白这孩子将在这乱世度过她不凡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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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下的冷风穿梭在凰羽阁的山间,如同亡命之徒的哀嚎。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阁主背手徐行在台阶上问道。
“孟秋二十又七”阶下随从回道。
“惑星现世了,凰羽的羽翼便要开展了。”她摘下面具看着天空上泛红的妖星。
“回阁主,凰羽已经十年未招阁者了,您看……”
“明日准备招生的事情……”阁主拎起袖口交代道。
“是。”
“等会……”阁主还有余事未吩咐,一语拦住了那人。
“此次大会……无论身份,地位,皆可入我凰羽应考……”凰羽阁主此番是走了一步险棋。
“是……”那阁者随从领命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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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卿道策马在黑夜中,风声萧瑟。怀中的孩子哭了又哭,现在似乎累了,显得格外安静。
旦日清晨,申卿道抱着孩子来到凰羽阁山脚。
“孩子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了……”申卿道用长满老茧的手蹭着孩子冰凉的鼻头说道。
申卿道抱着孩子,在直通天境的山道上徐行,云雾绕身,仿佛如临仙境。
初次站在凰羽阁前,申卿道面对庞大的建筑群,他被震撼了,这里的雄伟堪比北楚的皇城。
凰羽分九大阁,其余九阁环绕中间的主阁而筑,依山傍水的险要地理位置,让凰羽处于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若入凰羽只有一条由一万六千八百级石梯构成的路。
凰羽顶宫上,一位阁者匆匆从往生门跑向主阁向凰羽阁主通报消息。
“阁主,有人在涅生场求见。”
“何人……”阁主明知却故问来。
“北楚丞相——申卿道。”
阁主眼眸一暗,似是百般心情萦绕心头,她低语道“看来……凰羽的小雏鸟来了……”
太阳赤红的颜色将云海点燃,凰羽阁便像是矗立在火海中等待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