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归面对眼前的女子他只有惊讶,就连眼前之人是要杀他都已全然忘记。
“何往……”回归的眼睛里闪着泪光,他站在原地声音颤抖着。
女子的剑眼看就要直封他的喉咙,剑头停在何归的喉结处,她听到这两个字后明显有很大触动,竟连手中的剑都已握不稳了。
“是我啊……何归,你的哥哥!”何归正要伸出手去碰何往的脸庞,她立刻显得神色痛苦起来,何往抱着头靠到了墙边用手捶打墙面,她似乎被何归的话刺激到了,眼珠上布满着血丝。
何往举起剑颤颤巍巍地指着何归,她言道“你是谁……”
何归突然才明白过来,眼前的何往早已不认识了自己。
“去死!”何往在何归毫无防备地情况下突然用剑刺来。
剑锋划过月色,正对着何归的脑袋刺去,但他却毫无畏惧,何归举起手以掌面接下了何往的剑,在何归的掌心处有一层云雾状的气流在环绕,这层气流像是一层坚硬的护甲,何往的剑刺在上面没有一点起色。
“嘭!”何归掌心向外一推,那层云雾立刻膨胀开来,将何往震到了河道旁的水阁上。
两人之间相隔一条河水,皎月倒映其中幽幽摇曳,何归不忍对自己的亲妹妹下手,故只是用灵种在防御。
何往的眼神中却没有他哥哥,因为此刻的她早已没了以往的记忆,她现在只是一个被人操控的刺客而已。何往抓着剑柄,指尖沿着剑身划过,随后那柄剑就像燃烧起来一般迸发出耀眼的火光,这道光将空无一人的水阁照亮。
何归当然认得这剑,这是何往的器灵——焚尘。
“轰!”何往举剑横扫而来,一道滚烫的气浪推起水面,将何归身后的楼阁震塌,就连何归也险些没能抗住那道气浪。
何往执剑踏水而来,乍得一瞬便来到了河对岸,何归艰难地从方才的气浪中站稳阵脚,抬头时何往已经将剑指在他的双眼之间。
这么多年来,何归一直以为他的妹妹早已死在了棠音源,却不曾想有朝一日能再见到他,何归此刻已经没什么遗憾了,哪怕死在她的剑下这也是一种解脱了。
“动手吧!”何归不明白妹妹为何对自己有这么强的敌意,就连他的名字都已不记得了,但他从来没有后悔过有这样的妹妹。
“大人要我带活口回去,我并不会杀你……”何往将剑放了下来,随后抬起手一掌将何归击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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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镜漓正在大街上四处寻找着何归的身影,她卖力地在天街上喊到“何归!你在哪!”
马灭霸和宇文林接连问了好几个路人都没有何归的下落。
赫连笙静立原地,他突然想起方才为何归提诗的女子,想来定是此人将何归引到了什么地方,可南齐此刻还有什么地方是他们没找过的呢?
“郡主,南齐此刻可有什么地方极为僻静?”宇文林扭头询问道。
东苒郡主慢慢抬起头,朝城南的方向远眺去,她指着那言道“应该就是水阁了……”
“走!”赫连笙二话没说就带着镜漓他们朝水阁方向奔去。
待他们到水阁时果真如赫连笙所料,何归来过这里,此处有打斗的痕迹,水阁旁的木桩都有断裂的横迹,他们身后的几座水阁都似乎是被灵力的波动所震塌。
“乖乖,这里发生了什么!”马灭霸四处环望,满脸的惊讶。
喜蛋立刻从马灭霸袖中跳出来,它捧起一块木头嗅了嗅,道“是火,这是被一种烈性的灵力所焚的。”
马灭霸学着喜蛋的样子捧起一块木头闻了闻,顿时他的脸上的表情就挤成了一团,他嫌弃道“咦~什么味!”
赫连笙蹲下身子细细去看地上的水渍,他站起来顺着水渍向前走,他这才意识到这是刺客留下来的。
“走!顺着这条水迹!”赫连笙第一个冲在了前头,镜漓他们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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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归被带回了秦府,正是秦关的府邸。
“大人,人带到了!”何往抱拳禀报道。
秦关此刻正坐在后院中的亭子里饮酒,他抬头望着今晚动人的月色,对何往问道“何往,今日秋衣绘,街上可否热闹?”
“回大人我并未留意。”何往回复道。
秦关站起来,倒了一杯酒推到何往面前,摇摇手指“这么特殊的日子不能只顾着帮我做事,该去街上看看我们南齐的盛况。”
何往不解地望着秦关的眼神,她言道“大人的意思是……让我去街上看看吗?”
秦关瞑目一笑,轻微颔首言道“去吧!”
何往自小就被秦关大人收留,他的话自然不会不听,只是今日秦关此举跟以往大有不同,全然不像他的行事风格,这才令何往感到奇怪,换做平常,秦关大人绝不会给自己有个人的生活。
待何往走后,秦关命下人将何归带了上来。
何归一见到秦关便问道“你对我妹妹做了什么!为什么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秦关叹息道“她只不过是小时候失忆罢了,我从未对她的记忆下过什么手段。”
何归突然回想起多年前,那时候妹妹便当着自己的面跌下了悬崖,何归本以为他再也见不到何往,不曾想多年后她再次站在了自己面前。
秦关并不着急从何归口中知道什么,而是饶有兴致地问道“今日的秋衣绘如何?”
何归却觉得秦关不怀好意,他言道“你什么意思!”
秦关拍了拍双股,从石凳上站起,走到何归身旁言道“就想问问你有朋友的感觉如何?”
何归疑惑地望着眼前这个年长的中年男子,他不明白一个刺客值得他问这些吗?
“朋友……我说不出来……”何归似乎对那种心底的感觉难以言述。
何归拎起袖口,蹲下面对着何归言道“知道吗?我也曾以为有朋友是件幸运的事,但你要清楚,在这世上就算是朋友他也会带着一张面具。”
随后秦关风轻云淡地用手指感受了下今晚的秋风,那种轻薄的凄凉令人身体发颤。
“你的朋友很快就会来救你了,到时候我便让他陪你一起去死。”秦关眼眸冷冷地盯在何归脸庞。
何归立刻愤怒地爆发出一道恐怖的灵力振频,他甩开绑着他们的两名侍卫,一把掐住了秦关。
“那我现在便要了你的命!”何归的双眼布满血丝,这是一种极致的仇恨与愤怒。
秦关被何归虽然掐着,但他却不屑地笑起来“就凭你?”
秦关的身体在何归面前立刻化作乌气,转瞬消失在了他眼前,何归手中掐的仿佛只是一缕云烟罢了。
“嘭!”秦关又出现在他眼前,一拳打在何归的腹部令他身体一下瘫倒在地无法动弹,何归只感觉到那是一种霸道而又无法抵御的力量。
秦关抓起何归的头发,将他的头提起,让他看着自己,言道“记住了,弱者就会被踩进泥土里,毫无价值!”
“来人,把他绑起来!”秦关叫来下人把他绑在了院子中。
何归被绳子绑住吊在了府上,秦关如此是故意而为之,为的就是引来救他的人,这是一个圈套也是挑衅。
果不其然,赫连笙几人随着何往留下的水迹一下子就找到了秦府。
秦府今晚的戒备特意疏漏许多,令赫连笙几人三下两除二就摸进了秦府内部,几人悄悄躲在秦府的花草丛中。
宇文林抬起头观望秦府的奢华,他感叹道“不亏是国师府啊!”
赫连笙却嗅到了一丝丝的不对劲,他言道“不对!”
东苒郡主问道“怎么了吗?”
赫连笙环望四周,他言道“既是国师府怎么会连戒严的人都没有。”
马灭霸不以为然地言道“说不定今日秋衣绘,都卸下公职出去溜达了呗!”
镜漓也同赫连笙一样察觉到了异常,他们还未往前走一步,镜漓就伸手拦住了大家,她的耳朵告诉她这里的人全都在,只是都躲藏了起来。
“这不是个空府,他们都在……”镜漓轻声对他们言道。
马灭霸像是收到了惊吓搬,倒吸一口凉气,索性他们走的还不算深。
“镜漓姑娘如何得知的?”东苒郡主疑惑地问道。
镜漓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她言道“我能听到……”
东苒郡主这到算是长见识了,在传言中镜家人的听力极为敏锐,现在看来并不假,虽然东苒郡主还是无法相信镜漓所言。
镜漓指着秦府的后院言道“那座石桥上有一个人在呼叫。”
“会不会是何归!”马灭霸轻声轻语揣测道。
镜漓颔首,她也这么认为,只是眼下他们明知这是个圈套却也不得不踩了。
“那我们怎么办,他们的人可都在后院等着咱们入套呢!我们这一去不就全暴露了吗!”宇文林只能在原地干着急。
赫连笙却冷静地言道“走,我们回去……”
镜漓不解地站起来一把抓住赫连笙言道“你怎么这样胆怯,难道我们不救何归了吗?”
东苒郡主知道赫连笙一定不是这个意思,看来他在心中早有方圆。
赫连笙道“他们要抓的不是何归,而是那日救何归的人。”
“如果让他们知道是我们凰羽救了他,这南齐恐怕不会给凰羽台阶下的。”赫连笙早已知道这棋局的走向。
他立刻拉起几人离开了秦府,镜漓却认为这样抛下何归不仗义,死活不肯离去。
赫连笙摸摸镜漓脑袋,劝言道“不是不救,而是换个身份救何归……”
言下之意便是——今日的何归已是“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