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过渡
“许多年前你有一双清澈的双眼,
奔跑起来像是一道春天的闪电……”
音乐教室中传出娓娓动听的歌声。
快要校庆活动了,我们班分配到合唱节目。
我原本提议说要不就不去上学了,万一末世来了我们不在家就危险了。
可计霜却说就算不去,也要等合唱表演结束,不能不负责任。
我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合唱表演,只好点头答应。
“想看遍这世界最遥远的地方,
感觉有双翅膀能飞跃高山和……”
“黎絮!你又慢拍了!”
这是谈池第三次点名“提醒”,我彻底崩不住了。
我忽略计霜拉着我不让我冲动的手,淡淡地对谈池说:
“那么多人没好好练习,你就只说我,班长您还真是‘关心’我。”
“我只是提醒你而已,如果你真唱好了,我会说你?”谈池也淡淡地回了我。
我挂出官方微笑,本想继续怼回去,可却看到计霜示意看老师的眼神,我看见老师正瞪着我。
只好将口中的话再次咽了下去。
“重新唱一遍这段。”音乐老师开口。
小雨淅淅沥沥下着,今天我没带伞。
这几天我并没回计霜家,而是回自己家去拿点东西。
毕竟这小破房也住了十几年了,还是会有点舍不得的。
等到末世来临,这危房应该也保不住了。
我站在校门口,想等雨小一点再走。
耳边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有人来了。
我下意识转过头,一下子对上了谈池的眼睛。
我低头移开视线。
“有事吗?”我看着停留在我身边的人。
“需要伞吗?”说着谈池递过来一把黑色的伞,“今天出门多带了一把。”
我知道谈池是好意,但我并不太想接受。
我抬手婉拒,不想和他搭话。
“你知道人有多少个脑细胞吗?”谈池的声音伴随着雨声,在这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有些诡异。
我转头看向身边人,仿佛在看精神病。
“一个正常人的脑细胞大约有一百四十亿到一百五十一亿,你知道如果一个人的所有脑细胞在一瞬间爆破会是什么情景吗?”
我冷笑一声,“So?”
谈池盯着我,似乎想要一个答案。
我回看过去,想看看他到底想盯出个什么名堂来。
“我喜欢你。”
“?”
“喜欢看你想躺平却躺不了,不想努力却被迫努力,想干掉我却干不掉的样子。”
说完,将手上多余的伞放在校门口的桌子上便转身走进雨里。
我瞪大了双眼,死死盯着谈池。
我不信!我不信他在这里浪费五分钟时间,是为了讽刺我,我不信!
我感觉胸中一股火,一股老血差点喷涌而出。
哪有这么戳人痛点的啊!
我恶狠狠的拿走桌上的伞,走进雨中。
看着他走远的身影,打了个响指。
谈池一个滑铲,摔倒在地上,我仰天大笑。
雨打在身上有股火烧的感觉,我怀疑这是酸雨。
即使撑了伞,但雨势越来越大,我还是被淋到了。
我冲完澡后坐在沙发上。
家里其实没什么东西,这几天我将一些照片和对我比较重要的东西整理在了箱子里,打算过几天就搬进计霜家不回来了。
看了看六七年前的全家福,突然有点感慨。
我有很久没见父母了。
我和父母并不是不见,而是,没机会再见了。
当日光再次照射入物中,这便是我在这里待的最后一个早上。
我想和这个小屋道别的时刻,也将是与过去道别的时刻。
我并不是经常做梦,这是我今年第二次入梦,上一次还是在做预知梦。
我久违的见到了我的母亲,那是一个极为严肃的人,然而我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了那名为慈爱的表情。
她正抱着一个极为脆弱的新生儿。
我当然知道那是我,只是觉得不可思议,在我记事起,她就一直是一位非常严肃的人。
眼睛直视前方,嘴唇随时抿着,不苟言笑。
在她还在小镇生活时,她是一位护士。
父亲在外地工作,不经常见面,基本都是和母亲生活在一起。
从小到大她没管过我几次,只有在被学校请家长时,她才会在口头上约束我几分。
初中青春期那会儿,我的情绪异常敏感。
那时我想不通,妈妈为什么不关注我。
是重男轻女?不是,难不成像是狗血伦理剧一样我不是亲生的?开什么玩笑。
只是不爱我罢了。
我拼了命的吸引她的注意力,想让她能像一位真正的母亲一样待我。
可换回来的只有一片平静。
一纸外调批准单让我们分离六七年,我结束了青春期玩笑般的求爱。
只剩下空荡荡的小破房和我自己。
黎明到来了,好好告个别吧,要开始新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