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崇祯十一年?!
见我醒了过来,他激动的哭出了鼻涕泡,“长乐妹妹!”
很快他的注意力就从我的脸转移到了白花花的大腿上。
备胎蜡黄的脸一下羞得通红,机械的放下手中的药碗。
我忍着剧痛,看着眼前这个黄里透红的白痴慌张的拉过被子,将我的腿遮的严严实实。
他不知所措,手忙脚乱,脸上除了泪水,还挂着两行鼻血。只可惜如今的我,没有多余的力气去调侃他,只能任由气氛继续尴尬下去。
“你好一些了么?”他低着头,站的老远,不敢看我,或许是上次被我打怕了。
备胎虽然有些娘,是我最讨厌的那种男生。但是不难看出,他举手投足间的喜欢,以及对我无微不至的关心都是真的,让我不禁有些感动。
我点点头,“好多了。”
江湖儿女,就算后腰还插着一把刀,也不可以随意喊疼。
“我……我这是瘫痪了么?为什么腰以下的部位都没了知觉?”
备胎摸着肚子尬笑道,“你昏睡的时候,一直踹人,我和舞韵挨了好几脚了,实在没办法,就只能先用银针封住你的下肢穴位。”
他转身端起药碗,没有吵醒熟睡中的丫头,而是弓着身子,保持高难度的前倾动作,拿着汤匙想要喂我吃药。
看着他费力的向汤匙吹气,鸡皮疙瘩窜的我满身都是。
“还是我自己来吧。”
勉强撑起身子,从备胎手里接过瓷碗,将苦涩的汤药一饮而尽。
我皱眉倒不是因为怕苦,只是做吞咽这个动作的时候,整个胸腔都在痛。
备胎见我紧蹙的眉心,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包蜜饯果脯,“你吃一颗蜜饯吧,我知道你怕苦,每天都揣在怀里,想着你若是醒了,吃药是要哄的。”
那个荷叶小包被他捂的暖呼呼的。
我痴愣愣的盯着手里的果脯,竟有些想哭,虽然极讨厌吃甜食,还是抓了一大把塞进嘴里。
一来是有些感动。
二来是我真的太饿了。
许是刚空腹喝了药,又猛地吃太多甜食,有些反胃。为了不辜负备胎的一番苦心,我硬生生将一大把蜜饯果子吞进了肚子。
“舞韵!舞韵!”
我伸手使劲儿拍了拍丫头,她打了个激灵,抬头,睡眼惺忪,忽然,小眼睛瞪的空前的大。
“公主,公主你醒了!太好了!”
她憨傻的笑了一阵,突然又哭了起来,豆大的眼泪如珍珠断线,“你可吓死我了!我满宫里寻你,你去哪儿了!呜呜呜呜!要不是周大人,公主你就没命了!”
“周大人?”
难道,在石亭救我的人,就是这个周大人?
“那我可得好好谢谢这位周大人了。”我喃喃自语道,“只是不知这周大人长什么样。”
要是俊的话,学才子佳人以身相许,我也快到了如狼似虎的年纪,正好将眼前的困境一并解决。
舞韵抽泣着,抬眼看我,“公主在说什么呢?周大人不是在这儿么?”
语罢,她看了一眼备胎。
我瞪大双眼,看着眼前瘦弱矮小的备胎,质疑道,“你是周大人?”
他点点头,“长乐妹妹,你真的不记得我了么?我是世显哥哥啊。”
周世显?
好熟悉的名字。
看着小弱鸡的细胳膊细腿儿,别说抱我了,恐怕扛一匹砖都费劲。
“是你把我从石亭抱回来的?”
备胎连忙摇头道,“不是的,那夜刚好我在太医院值班,舞韵说你受伤了,我提着药箱就赶忙跑过来……”
我重新躺回床上,这个小周大人可真啰嗦,像个唐僧一样,叽叽喳喳说了半天,废话连篇,却没有一句重点。
不过他小小年纪就能在太医院工作,一定是一个小神童吧。
盯着天花板放空,我自动将周围的背景声关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整个人放空,半晌,我转头对舞韵道,“丫头我饿了,给我弄口热饭吃,一定要热腾腾的那种。”
她有些为难的看着我,“公主,咱们院儿里没有小厨房,现在这个时辰,御膳司已经关门了,奴婢……奴婢……”
“算了,反正我也还不饿。”
丫头听我这样说,急得大哭起来,“你怎么会不饿,这一睡,就睡了整整四天,都怪奴婢不好!是奴婢没用!”
原来我都睡了四天了。
苍天啊!
佛祖啊!
上帝啊!
有哪一路神仙能听见我的呼喊么?救救我吧!
本来还在滔滔不绝的备胎突然消声,二话不说,夺门而出。
我知道他一定是去给我找饭了,于是伸手安慰舞韵道,“不怪你,我要是个得宠的公主,你也不必和我一起吃苦。”
丫头听我这样说,哭的差点断了气,“不苦!不苦!呜呜呜!奴婢一点都不苦!”
“你可知道是谁送我回来的?”
舞韵摇了摇头,“奴婢找到公主时,你就昏倒在咱们宫门前,身边没有其他人。”
我基本可以确定是“彭于晏”将我送回了春熙殿。可是我在给太监群殴的时候,他为什么不来救我?
第一次,我冷静回想近日来发生的桩桩件件怪事,三个问题萦绕在我的脑海中。
第一,落水的小公主究竟与“我”有没有关系?
第二,是谁迫不及待的要置“我”于死地?
第三,“彭于晏”到底是谁的人?他是来保护我的?还是来监视我的?
我逐渐接受了穿越这个事实,但是为什么和小说、电影、电视剧里的情节大相径庭,难道我不应该顶着主角光环轻松成为人生赢家吗?
我看着舞韵,一脸认真的问道,“丫头,现在是什么朝代?”
丫头被我问得有些懵,“明朝啊。”
我压低声音道,“现在的皇帝,也就是我爹,他叫什么名字?”
舞韵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奴婢不敢直呼陛下名讳。”
“那今年是哪一年?”
“崇祯十一年啊。”
一股凉气从脊梁骨直窜上天灵盖儿,我有一种垂死病中惊坐起的既视感,“你说什么!”
舞韵被我吓得不轻,重复道,“回公主的话,崇祯十一年。”
据说崇祯帝自挂煤山之前,亲手杀了自己的嫔妃和女儿,他这么讨厌我,我肯定是第一个被砍的。
那还吃什么饭,横竖都是一死,我还是先把自己饿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