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纠葛
“我让他面对现实,就像我一样。”
周世显用柔和的目光看着我,从他再见冷寒竹时的反应不难看出,对于往事种种,他早已释怀,这是一件好事儿。
可这厮却在我心里种了一颗柠檬,酸酸的,既要付出真心,一开始又何必算计。
“世显哥哥来找我有什么事儿吗?”我盯着周世显笑道,“刚回太医院就这样闲吗?”
“是挺清闲的。怎么,没事儿我就不能来找你了吗?”周世显假装不高兴的样子反问道。
“当然不可以。”我笑着看向他身边怯生生的小书童,“这是哪儿抓的孩子,你可是被这人给拐了,眨眨眼,本公主救你脱苦海。”
小书童十分紧张,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结巴道,“奴婢是……是皇上赐给周大人的小太监。”
“小太监?”我噗嗤笑道,“怎么,你没有名字的吗?”
小书童爬在地上紧张道,“奴才,小芳子。”
“父皇赐给你一张小方子,是让你时时不忘开方子吗?”我盯着周世显取笑道。
小方子磕巴道,“殿下,奴才的芳是芬芳的芳,奴才从前在书院陪读……识字,所以皇上才把奴才赐给了周大人。”
周世显见孩子哆哆嗦嗦的样子,笑道,“你起来吧。长了妹妹你别逗他了,一会儿就该吓哭了。”
“行了,你起来吧。桃春儿,做些点心来。”语罢,拉起小方子,笑道,“小方子爱吃什么点心?”
“回殿下,奴才什么都吃。”我拉着他的手,这孩子居然还害羞了,红着脸低下头的样子,和当年的周世显竟然还几分相似。
“你可想出什么法子了?”周世显坐在石凳上,“小方子,把书拿出来读。”
小方子不敢撒开我的手,一脸无辜的看着周世显,见他如此弱小无助的样子,我笑嘻嘻的松开了手。
小小子儿从怀里掏出一本医书,坐在周世显身边,认真的读了起来。
“有些想法了,只是还不知要如何下手。”我对着一旁卑躬屈膝的小林子挥挥手,“去把本宫的紫霄剑取来。”
“说来听听。”周世显端坐在石桌前,一脸认真。
我倒是怀疑他可有一心二用的能力,接过紫霄剑,一面舞剑,一面道,“如今父皇如此痴迷于她,自然不能正面刚,得迂回作战,我想不如就给陈圆圆戴一顶祸国殃民的帽子,可我又怕下手太狠,误伤了佳人。”
“这顶帽子,她正戴着呢,只是民间的风言风语皇上还不知道罢了。”周世显道,“皇上半个月未上朝,前线战事吃紧,已失了三座城池,大臣们的奏章早就报上来了,可一直被压着。”
忽然我灵光一现,想起了古人向来迷信,可以利用这一点,就像甄嬛利用钦天监来压制安陵容一样,“哥哥可知道钦天监?”
“自然是知道的,掌天象,推节气,制历法……难不成……”周世显真是聪明一点就通,“只是不知道现在掌管钦天监的这位大人,肯不肯帮我们这个忙了。”
我转身一刺,盯着周世显笑道,“就看这位大人是贪财还是好色了。”
还好这位大人是个既贪财又好色的人,软玉出马,一下就搞定了,被我们捏着把柄在手里,让他向东就向东,让他向西就向西,那厮很快就向冒火锅粉进了言。
神鬼之说果然是古人的死穴,当天冒火锅粉就将陈圆圆送出了宫。
我在太和门外送她,远远的看着一顶黑色的轿子出了紫禁城,方才安心。出了宫总算就安全了,宫门外自有王铁蛋儿接应,之后的生活我也早已替她安排妥当。
“钦天监的嘴可严?”我询问身边的软玉道。
“我送给他的银子都是标了记号的,送给他的小妾安置在城外庄园监控着,最重要的是,他母亲被我们接走了,说好一个月后还给他,想来他也不敢轻举妄动。”软玉倒是想的比我周全。
“这样就好,如今出不得岔子。”
见我念念不舍的望着那一顶黑轿子,软玉道,“姑娘今夜可想出宫去见见两位姑娘?我已摸清了路。”
我盯着紫禁城上空盘踞的一大块儿乌云,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果然,当夜就下了一场暴雨。
月黑风高杀人夜,更何况还有暴雨做掩饰,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如我所想,当夜就等来了入宫以后的第一批刺客,不过杀手们的功夫都很次,也不知是哪一位派来的,若不是来探虚实的,那我就是太高估对手了。
我和软玉在屋里严阵以待,结果几个人还没进屋,就被守在外面的冷寒竹清理干净。我推开窗,见着立在暴雨里浑身湿透了的冷寒竹立在一堆尸首中间,想起了一些曾经,忍不住高喊一声,“你可有什么要同我坦白的!”
他,却不答我,独自在暴雨里收拾残局。
雨太大,我看不清冷寒竹的眉眼。
软玉立在我身后笑道,“若真是这么想知道,为何不让我告诉你?”
我看着窗外忽然大亮了一下,一道巨大的闪电刺破夜空,紧接着是雷声滚滚,“若你来告诉我,我只怕会更恨他。”
“你如何知道今夜她们会动手。”软玉问道。
“我自杀后醒过来的第二天,她们就迫不及待的动手了,这次能忍到现在,也算是奇迹了。”我转头,“行了,睡觉吧,这出戏唱完了。”
我褪去了衣裳,缩进了被子里,软玉持了一把伞,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转身道,“我希望你不要摇摆不定,王爷是这个世上最好的男人。”
语罢,关上门离开。
留我一人在这狂风暴雨里,平时夜里会有人轮值在我床下守夜,今晚因为不想伤及无辜,迎接这帮刺杀我的饭桶前,特意迷晕了所有人。
如今想来,应该留下一个半个的,至少不会让我孤枕难眠。
雷声不断,心神不定,过了很久,忽然感觉有人从窗户翻了进来。那人全身湿漉漉的,还在滴水,“滴答滴答”。
“滚出去!”我呵斥道。
冷寒竹犹豫了一下,立在床前盯着我,“你为什么变了?”
他的声音,低沉里透着无尽的痛苦,很诱人,导致我一个没忍住,一个鲤鱼打挺,拔出床头的紫霄,一剑向他刺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