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常识告诉我们,同性相斥。所以,李毓看鎏绣很不顺眼,想叫他赶紧走。
但吴茗做了一天“大款”,显然对这个穷小子有些不舍。
“鲤鱼,我送送鎏公子,你别管了,先回去吧。”李毓以为自己听错了,谁送谁啊,这世上有女的送男的吗。鎏绣也笑了,他说:“茗姐姐,真心谢谢你,今日为我已浪费你大半日,以后我一定会加倍还……”
他想说加倍还买衣服的钱和送给老人的钱,但被吴茗抢白:“那算什么,你是我们蜂蜜的供货商,现在虽然不供货了,但我们也不是白眼狼啊,往后什么时候想起我们了,就来看看……”
李毓好像听明白了,鎏绣这是要走,他以为是个缠着女孩子的二皮脸,冤枉人家了。便作了一揖道:“鎏公子莫怪,我误会了。对了,你们吃饭了吗?既然大家相识一场,也是缘分,不如一起小酌一杯。”
鎏绣腹中空空,其实也正有些饥饿,也不推辞,于是三人一起,李毓这几天炙烤技术又有了进步,还找来了一种秘制酱料,把鲤鱼烤的有声有色。
本来吴茗还想叫光然等人也一起来,但光然脸色凝重,似有心事,让他们自己吃。
过了酉时,小张才从宫中回来。一进门,光然便问,今日怎么样。
小张唉声叹气,坐下细说。
原来,王蕨、王荡、张褒这三位重臣被罢官后,大理寺、内廷等开始清算余党。小张是混元派推荐来的,混元派是王蕨找来的,张褒还跟小张在流觞诗会上认过亲,那是明显的有非常密切的联系,很容易被人认为结党。所以不能继续在太学教书。
光然问,那你怎么知道那些人的怀疑呢?
小张说,是谢玮告诉我的。谢少府念与我等的交情,听到风声,便叫我早做准备。尤其是如今王谧接手御史台,清算张褒及其党羽,张褒夺职后直接下了霆狱。
光然道:“霆狱是什么?”小张说,此狱闻者胆丧,不同于普通作奸犯科的监狱,搞不好会牵连更多人,谢玮建议我们的茶肆马上停业,最好辞职回乡,远离是非之地,或可保全身而退。”
光然道:“那你相信他吗?真打算按照他说的去做?”
小张说:“目前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对了,你不是知道历史吗?当前朝廷局势,会如何发展你能预测吗?”
光然恍惚道:“如今这摄政王一说,我觉得要至少要等到近代历史才有,所以一时迷乱,不知道这是哪个时空。早知道还不如赌一把,堂而皇之的站个队,一旦成功了,兴许可以动用整个王朝的力量,帮我们找老王。”
小张又叹了一口气,道:“哎,目前看来,长渊就是一个漩涡,怪不得吴博士、韫雯都不要来。”
粉丝们也道:“是啊,这地方太复杂,我们要开茶肆,也不该来这里开。”
光然道:“那你尽快去跟太学的祭酒请辞,我们一起回瀛洲岛。”虽然这个“我们”指的是所有人,但说出来的时候,光然觉得脸上有点发热。
“嗯”,小张眉头紧蹙道,“也只有这样了。”
第二天一早。光然已经为小张拟写好了一份简短的辞职书,无非是才疏学浅不能胜任之类的,嘱咐小张亲自去董府提交。
小张一推门,却见鎏绣站在那里,原来知道今日要走,很早就来拜别了。小张十分感动,真是一个特别好的孩子,可惜不能读书了,但他也不能教书了。不禁自嘲的说:“你看,你才要走,其实我也要准备回乡。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了。好像我到了这里,就专门为教你这一个学生似的!”
鎏绣也笑道:“学生何德何能,将来如果有机会,请老师去春陵游玩。”
小张也觉得很无奈,这个学生是学稼穑最认真的,但既然学的就是农学,回去种地也是人尽其才,不必过于伤感。两人依依惜别。
小张随后就去了董府,找董禃也很顺利,递交了辞呈,董禃公事公办,并不特别挽留。
鎏绣没甚么东西,收拾起来极快,好友邓纭、杨忆等一看公子绣要回去,也就都准备一起走了。于是三人结伴而行。
出城时,鎏绣特意去了摆过摊的街市附近,顺便看看昨天的老人怎么样了。没想到其他乞丐还在,唯独这一个连带铺盖都消失了。
鎏绣大惊,问了其他乞丐,都摇摇头,一无所知,这里本来就是人员流动场所,鎏绣怅然若失,与两个同乡一起出城了。
正午的阳光正烈,他看到自己的影子特别的短。不知道何日会再来,不禁有些怅惘。但还是踏上了归途。途径罗阳,更是赞叹不已,邓、杨皆知,这时春陵侯的祖地,如今位列京畿第一繁华都市。于是顺道游览一番,极其尽兴。
那个行乞老人到底去了哪里呢?
虽然来自瑾山,其实他的身份并不简单。起初鎏绣忽然上来询问家庭情况,他十分警惕。长渊的霆狱臭名昭著,他还以为这个少年人是霆狱的探子,不然怎么会观察他的衣着口音,因此瞎编了一套胡话诓骗过去。
但随着交谈的深入,发现这个少年带着一个年轻女子,两人真诚热情,不太像朝廷鹰犬,后来还主动赠他衣物盘缠,可能是武州贵族,果不其然,少年自报家门是春陵鎏氏。
老人真实的身份,是桐汀湖赤沙渚畔一个小道观的观主,并无妻子,倒是有一堆徒弟,和瀛洲岛的老阁主一样,他们被征兆边关,如今生死不知。而瑾山一带今年遭灾,他的道观还有一些钱粮,均被洗劫一空,人也差点丧命。
一路便逃往长渊方向,想见找国师鎏莠。他离开长渊已有三十余年,一时不知鎏莠住在陵阙宫,只是往北面去找紫霄宫,所以根本没找到,暂时在路边行乞。
待到昨日换了干净衣物,又有了足额钱财,很快就问询到了国师的新址,原来鎏莠搬到临阙宫已经十余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