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博士选择了流民中的未成年人以及脑力、智力皆佳的青壮年入学,而且不论男女,均可参加学习。
岛上的难民本来还分你是泗水郡来的、我是浊洀来的。但吴博士教导他们,来了就是一家人,其他人一起生活,众人欣然。
文化组的粉丝又制定了基本管理制度,还增加了民事纠纷调解程序,虽然食物并不是很充足,但大家互尊互爱,居然也过的很好。
这一来轮到陆一刀不满意了,盐场的人都跑光啦,还有的人居然带着技术跑去瀛洲岛给混元派煮盐,这简直反了!正好参他一本。
陆镰向王弘禀报,混元派居然私自招募岛民煮私盐,这是谋逆之罪!正好咱们的士兵也回来了。就请部曲督卫姬长前去剿灭!
没想到一个主簿道:“姬督卫早就一起去了,最近都在岛上,他们说不定正与贼人通了款曲!到时候盐也给他们一起分了,还轮得到王公子吗?!”
王纯勃然大怒,这部曲督卫一行人才刚从九泉边关来,没几天居然就奔着瀛洲岛去了,事出反常必有妖!难不成那岛上的老婆子有妖术?
陆镰和主簿本以为这么一激,王纯一定赞成上书朝廷,或者下令剿灭,反正流民也就是一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估计还饿了许久,没甚战斗力。
但看王纯的样子,却仿佛在犹豫,陆镰一时也吃不透他什么态度。王纯沉吟了一会,认为还是先写信给长渊的老爹王弘,问问他对此事有什么处置意见。
王弘不收到则已,收到了之后反而回信骂王纯糊涂!吴博士是得道高人,你跟她争什么争,怎么会谋反?如果不放心就把这些人都弄回泗水,好吃好喝的供起来,别放在岛上天高皇帝远不就行了!最关键的是她要有什么闪失,谁来炼丹?拿什么进献太后!
王纯看信的手抖的跟抽风似的,父亲的威严千里犹在,被骂的不敢言语,赶紧找人点了一处僻静园子,并传令部曲督卫姬长,叫他有空去把吴博士接过来。
这下轮到陆镰紧张了,那老太太可以名正言顺的可以来泗水城了!他可不乐意。
于是陆镰开始作梗,他搜集了各种各样的罪名,不再问王纯,准备密奏朝廷。很快,御史台新主事王谧便收到了来自泗水郡的密报,称瀛洲岛有人谋反,更与当地督卫狼狈为奸。
这还了得!王谧派人星夜赶往泗水调查。举报人系陆镰这边,有一个刀笔小吏,早就准备好了搜集到的各种“罪证”,并在第二天一早久带着御史赶往瀛洲岛查看。
舟行水上不到半日,忽然风起云涌,天空半暗,一场暴雨就在路上。小吏道:“要不将船掉头?”查案御史提出:“那不如先去盐场看看其他‘罪证’,隔日再去岛上不迟。”小吏应允。
没想到正好遇到一群盐场小工,清晨自瀛洲岛驾舟而来。盐场的人不是之前都逃走了吗?御史们立刻抓住这几个人,问他们来作什么!
小工哭丧着脸说他们是来找一些工具,不是偷盐的。御史乘势就地审案,为什么来找工具?为什么离开盐场?为什么去瀛洲岛?瀛洲岛现在什么情况?一一盘问。小工们也据实回答。但说到为什么离开盐场时,他们坚称是受到了陆镰的盘剥。
这一下论到小吏汗如雨下了。御史们的眼光,不时瞥向他们,怀疑之情溢于言表。
由于风浪特别大,等了很久,决定今天暂时不去瀛洲岛了,御史们押着盐工返回泗水城的暂歇之地。
小吏马上向陆镰禀报了情况,说盐场的小工们出言不逊,还把平日之事都抖了出来。
陆镰狠下心来,无毒不丈夫,当夜就痛下杀手,将御史、盐工,全部灭口。这下案子更大,情况更加复杂了。王谧闻讯,简直气到爆,这是公然挑衅朝廷!于是禀明王芒,要亲自带兵,跟去青州一样,剿灭全岛。
王芒道:“泗水不是王弘的地盘吗,他一向治理得当,怎么会有谋反的事情,你让他带兵跟你一起去。”
王谧道:“万万不可,正因为是他长子现管着泗水郡,更该避嫌。”
王芒想了一会,说:“不如问临近郡县借兵。”于是拿出一个玄色漆匣,以绞丝密裹,交给王谧。打开一看,里面有个鹿形的兕,但形状有缺,应该是半个鹿角。于是王谧领兕而去。
王谧亲带二十名护卫,启程从官道出发,前去浊洀。二十人皆带着头套,王谧也蒙着黑纱,一身骑兵装扮,但王谧的铠甲和一般侍从却有极大区别——有王荡家专门的虎头符,纹饰遍布前胸、腰带扣和玉佩组件。他们星夜兼程,驿站隔一站休息一次,快马加鞭。
七八日间,已过桐汀,但道路损毁严重,一时只得下马步行,耽搁了好几日,才过了春陵。
是日正是大暑。知了乱叫,骄阳似火,人马甲胄虽然抵御蚊虫极佳,但甚是炎热,将士们汗水已经浸透了全身,不禁咋哇乱叫。头套也不想戴了,王谧想算了,这乡野之地不会有熟人,无惧被人认出,便由着他们了。
不久又找到一处溪水,那些人又争先恐后的要脱衣服下去冲凉。
王谧却涵养甚好,只脱了铠甲,露出对襟的纭锦衫子,才饮了泉水,觉得清冽,便又加了一些在自己的鞍形水壶中,却始终不发一句怨言,他表字宁之,内心静然,真不愧先父给取了“谧”这个字为名。
这时,有两个年轻公子爷也恰巧来到这一处泉水。流水潺潺,一人弯腰取水,一人却蹲下取水,这引起了王谧的注意。
其中一个稍高些的公子抬头时,看到了斜对面泉水边上的磐石上坐着一个只穿了白色中衣的男子。不免警惕起来,远处还立刻传来一阵嬉笑怒骂,原来军士们在冲洗身体。这男子立刻对同伴说,前面有人,不如回避一下。
王谧觉得有些奇怪,都是男子,还需要避讳吗?要不就是什么高门大族,不习惯看到一般人赤身裸体。王谧心思缜密,心想不如问问看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