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冲决定带着陈博士、机长一起先去城中见安北将军郭煦。其他人有受伤的慢慢在后面跟着来。但是过了没几个时辰,迷药的药效消失了,那几个俘虏吹了一身哨,被俘获的马居然驮着羌兰人跑了!
真的是一场大败仗。一个偷袭损失了几十个师兄弟,而对方几乎没损失一丝一毫。元冲只有干生气的份。
元冲他们狼狈不堪的进了九泉郡。第一个获知消息的郭将军也已身负重伤。他拿出了王荡那里的军事佩符,还拿出有朝廷印鉴的委任诏。众人得知有这样的援军抵达,也无丝毫欣喜之色。
已经来过的好几批新派的援军,消耗不少粮食,仅能勉强与叛乱方僵持。再说,其他人至少来之前都是完好的。元冲这里一下子几十个伤病号,战斗力无疑很差。还有几个奇装异服的也不像打仗的。所以郭将军的参军对他们完全不感冒,随便敷衍了几句,就叫他们先自行休息。
元冲处处受挫,恍惚间昨日还在繁华的长渊,现在却是到了这满处荒凉的苦寒之地,心中恨极。事已至此,如果他还想活着回到长渊,只有建立功勋了。
机长问这个参军:“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硝、木炭和硫磺这一类补给?”
参军歪着眼睛瞄了一眼这个奇装异服的男子,上下打量了一番,感觉他说话虽然不着调,但是看上去身体素质不弱,孔武有力,还像个来打仗的,就还算客气的说:“这位兄台莫不是跟道士们在一起混久了,想到我九泉郡来炼丹?”
机长连连摆手:“不是不是。但这些东西可以炼制成一种非常厉害的火器。我们现在力量很弱,没有骑兵,可以炼制一些拒敌。”
参军暗赞这哥们靠谱,说:“我们这两天弄出来一些大石头和火球,要不你来看看?”
机长和小伍跟着他一起去了。留下元冲。陈医生说:“刚才他们说郭将军负伤了,我也想看看他。”
元冲和陈博士一起去见郭将军。原来郭将军中的是乱军的马刀,有一处刀伤比较深。军中自带的医生已经对伤口进行绑扎消毒。但是伤口血流的比较多。他原以为是什么毒箭脓疮之类的,救治郭将军还有点希望。像这种情况,没有输血,估计郭将军也是撑不了多久了。即使有血,也没有输血的设备。陈医生看了之后也感到无力回天。
陈医生是第二次感到自己的无力。上次是那个马车夫,如今是一个将军,他们都是自己的现代医学无法治愈的。在这荒凉的戈壁地形之下,运输物资也不便,食物又匮乏,郭将军只能这样等死。
郭将军睁开眼,极其虚弱的看着他们。他说:“这次可能撑不过去了,想安葬在醇煌那里的连山脚下,离李将军的墓地很近。我郭煦特别仰慕他,从小想在这沙场建功立业……”
陈医生示意他不要再说话。元冲也很感动,他掏出了一支人参,本来是想给自己用的,现在先剪了一段粗壮根茎,让郭将军含在口中。
机长问李将军是谁。几个士兵都道:“飞将军李旷你都不知道啊?”
机长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李将军可能是一个比较有名的前辈将领。当下机长也不再乱问了。大家一起研究,想去打猎,给郭将军补补身体。
元冲对陈医生说:“你的医术在这里不顶用。你去帮姬兄(他以为机长姓“姬”。这姓到还真有。)炼制火器。硝石我没有,但其他两种你问问清风和明月有没有,再看看本地有没有储备。”
陈医生打起精神。只要人还有一口气在,就要像郭将军一样坚持。这精神感染了所有人。
那个参军给机长看了他们的投石机。小的石头基本上已经用完了,还剩下最后一些特别大的石头,以备最后攻城的是时候背水一战。
其它就是羽箭。之前几批来人用的箭头也挺多。箭还有大概几千只,已经消耗了上万。马匹并不多。最关键的是骑兵不如少数民族那些人的骑射技术强。游牧民族流行的打法一是射箭,二是骑兵突袭。有些箭上还喂有剧毒。
天气一天天热起来。战事如果不赶紧结束,平叛就更难了。
陈医生在郡中的仓库找到了一些硝石。清风、明月带来了木炭和硫磺。机长记得一些简单的配比,找了一处空旷之地,用一个盾牌遮住自己,拿出一小部分的粉末,进行了爆破试验。试验成功了。烟气缭绕四周。盾牌表面焦黑。
参军看到他们配置成功了,目瞪口呆。他眼前这些人的实力还是不容小觑!
参军道:“那一大批道士脓包没用的玩意儿。没想到你们还真有点本事!”
机长说:“但是我们储备的量不多啊。这点儿要打杀大量的军队,恐怕不容乐观。”
这时,那几个看的胆战心惊的商务人士说:“哎,那些人不就是想跟你们交换些东西做做生意嘛,怎么会打到今天这般难以收拾的局面?要我们说,还是赶紧重开边境贸易,大家一起赚钱,换东西。打什么打!”
参军说:“这事说来话长。主要的矛盾在于,互市贸易没有章法,榷场有时收取互市费。一些村民语言不通,交流不畅。互市的时间也不固定。最后他们发现交换东西太难了,还不如明抢简单。这不,听说我们这里皇帝驾崩,新皇刚登基,他们就乘乱打劫。”
元冲说:“似这样情况,我会起草奏表,上奏新帝,具言对策。”
李医生说:“时间不等人啊。你要上表朝廷,奏章最快也得小半个月才能上达天听。目前我们能制作的火药,只够炸死一小股士兵,其他的用来放烟花还差不多。咱们一点优势也没有。怎么办呢?难不成我们和郭将军似的一直在这里死守吗?”
参军道:“计谋我们也不是不想,可是没什么好计谋。就这样荒凉的地方树都没几棵,你无论藏哪里,都特别明显啊。”
机长说:“之前的火球呢?”
参军道:“他们开始很怕,但是后来就聪明了,每隔大概一段一个时辰或者半个时辰,就派一小股士兵骚扰我们。几番消耗下来,火球现在已经没有了。”
“在箭头上抹油点火呢?”
“也试过了。这里风沙较大,效果也就那样啊,大家就耗着。”
元冲说:“这次闹事的是哪位郡守?”
“八郡都有。羌人、碣人、骶人,多着呢。当年武帝降伏了羌人的首领。现在的首领是羌族的高澜。一有机会就作乱的小股部队,主要是他那里的人,当然,也有一些流民。”
元冲道:“那朝廷的粮食呢?每年朝廷也给他们一些的。”
参军道:“这两年朝廷不都给了你们道士吗?朝廷粮食本就不足,互市的税赋又增加了,就这样从去年冬天开始羌人就有饿死的,这些胡人就闹将起来。”
这番听下来,机长、元冲等算是都明白了。郭将军死扛也是实在没辙,一筹莫展。议和的筹码都没有。
机长望着远方说:“我们想出城再弄点硝石回来。”
元冲道:“外面太危险了。你忘了昨天的袭击了吗?”
机长望着风沙,又看了看所有的人,非常庄重的说了一句他在部队时经常听过的话:
“在战场上,求生者死,求死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