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他们会没事吧!这都是程彻的梦境,她让我们进来一定有用意。你能想办法拦住那噬鬼虎,不让它冲出铁围吗?”葵姝有些惊慌地看向身边的青衣。
“且容青衣一试!”话落,青衣便飞身进入那城门旁的玄铁围之中。
葵姝见状也赶忙跟上,待她进入铁围之中,就见郁夷年正艰难地用他的荆棘苇索牵制着那狂躁不安的噬鬼虎。
青衣在一旁施展各种诡术都无法实际的落在噬鬼虎身上:“看来局外之人只能旁观,并不能改变梦境走向。”
葵姝闻言有些无措:“难道只有程彻能救自己吗?晚留云说,她会在这场劫难中死去,然后进入六道轮回,可这只是她执念所铸成的梦境,一定有可以化解梦境的方法。”
可眼下噬鬼虎发狂凶悍的情形并没有给她多余的时间琢磨这些,只听一声虎啸扑面,两人眼睁睁地看着郁夷年连同他的荆棘苇索一起被甩出玄铁围。
那白斑黑虎似乎知道两个窥视者的存在,冲着两人的方向怒吼一声,飞涎带着腥风扑向两人,葵姝应激地做出回避遮挡的动作。
再一回头,铁围之中只留下数道断裂脱落的玄铁锁和一道噬鬼虎的残影。
青衣见状,二话不说拽着葵姝就追了上去。
噬鬼虎一出玄铁围就往鬼门结界的屏障冲去,准确地说,它的目标是被禁锢在屏障上的夜鸣。
灵官鬼差们见此等凶兽发狂的模样,躲得躲,拦得拦,只是这噬鬼虎毕竟是上古凶兽,守城将军换了无数届也没见它被换下,试图阻拦的灵官们被它一口一个吃拆入腹,连个残渣都不剩。
“拦住它,绝不能让它冲出鬼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郁夷年在后方大声喊道。
只是在场的众人对上那噬鬼虎犹如蚍蜉撼大树,鬼门前的景象越来越混乱,阿彻和白衣葵姝见此情形也顾不上许多,双双上前与噬鬼虎缠斗起来。
阿彻在噬鬼虎与结界之间升起了一道桃木屏障,又从身上的万物袋中取出葵姝专门让自己备在身上的飞涎鸟毒液,噼里啪啦就往防护盾上砸,紧接着转身和白衣葵姝一起与噬鬼虎纠缠起来。
不多时,郁夷年追上前来,也加入了拦虎阵营。
这噬鬼虎即使发狂脑中还残存这镇守鬼门的使命,这让葵姝不知该不该夸它敬业。
此时天空中的血月已经趋于紫红发黑的阶段,阴戾之气也达到了鼎盛,噬鬼虎怒吼一声,再无心恋战,一人一爪拍开阿彻和白衣葵姝。
两人双双被拍飞,后背受到撞击后负伤倒地不起,在一旁紧张关注着战局的葵姝却感觉前胸和后背一阵剧痛,‘哇’的一声吐出两大口污血来。
“葵姝小姐!您这是怎么了?”青衣见状赶忙搀扶住葵姝。
“她!打在她身上,为何我也跟着一起痛。”葵姝忍着剧痛,伸手指了指白衣葵姝落下的地方。
“依青衣所见,如此下去,您或许会在今后的梦境中拥有五感,最终可能会彻底融进这些梦境中,并对其作出相应的改变。难道这就是您未来生存下去的方式?”青衣有些不确定。
葵姝闻言,举起拳头对着自己的腹部狠狠锤了一下,就见另一侧本就瘫倒在地的白衣葵姝一声闷哼,身子也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
“咳咳!”葵姝也跟着咳了两声,“看来真是这样!”
“阿彻!闪开!快离开这里!你的血液会引来更多鬼怪的袭击!快想办法把伤口合上。”郁夷年闻见阿彻鲜血的味道,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果不其然,下一秒原本袭向夜鸣的嗜鬼虎转头就向阿彻扑去。
巨大的虎爪狠狠拍向她,阿彻敏捷地翻身,堪堪躲过袭击,后肩的衣服和表皮却还是被尖锐的指甲划出深深的印记来。
仙桃的馨香越发浓郁,潜藏在暗处的魑魅魍魉也越发的躁动,有的甚至已经悄悄探出身子来,准备伺机而动。
两人高的巨型黑虎用绝对武力追赶着阿彻,就如大猫逗着到嘴边的小耗子一般。
郁夷年尝试了数次才用荆棘苇索套住虎头,足尖又在虎身上踢蹬了几下,一个纵身越过虎头,绕至嗜鬼虎身前,他牵引着索套,将黑虎的前肢缠住,又绕至后方将其后肢也一并拴紧。
嗜鬼虎避之不及,轰隆一声栽倒在地掀起滚滚烟尘,阿彻趁机转身离开鬼门往桃木之上蹿去。
白衣葵姝见状也扑身上前,与郁夷年一起压制着黑虎。
嗜鬼虎受到刺激越发狂怒,几下就将身上的绳索咬断,挣脱开来,追着郁夷年就是一顿鬼火轰炸,连带白衣葵姝一起追杀,惹得两人上蹿下跳。
连连攻击失败后,嗜鬼虎恼羞成怒开始对周遭的生灵进行无区别的屠杀,郁夷年和白衣葵姝见状兵分两路,往夜鸣和阿彻的方向赶去。
渐渐的现场只剩下夜鸣这一固定靶子,郁夷年一直拦着嗜鬼虎不让他靠近夜鸣,但是时间一长,郁夷年渐渐有点力不从心,身手也慢了下来,负伤也越来越多。
忽然,他发掘自己衣襟中的那半枚虎符飞了出去,正要伸手去捞,就见鬼门下站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是荼镈斯,他身边还站了一位浑身被黑布缠绕、头戴斗笠的蒙面人。
荼镈斯眼疾手快地将两块虎符合在一起,迅速打进血红色鬼门的屏障中,又对着悬在半空中抵死顽抗的郁夷年大喊道:“阿年!闪开!”
随着虎符的合体,那道血红色的屏障瞬间打开,夜鸣也随之往下掉落。
嗜鬼虎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将他咬住,郁夷年探出荆棘苇索将夜鸣拴住在空中几个翻滚,两人齐齐摔倒在一侧。
荼镈斯见状又忙将虎符取下,鬼门屏障又再次闭合,嗜鬼虎一头撞了上去,庞大的虎躯被吸附在上面动弹不得。
阵阵咆哮不断在桃都城中扩散开来,一直躲在暗中的鬼怪们也瞎起哄,跟着吱哇乱叫起来。
此时,位于度朔山顶的六天宫中射出两道光芒,快速往鬼门而来。
荼镈斯救下夜鸣和郁夷年后,便转身往桃木上飞掠而去,青衣和葵姝也紧随众人身后。
桃木之上已是一片狼藉,白衣葵姝和阿彻也不知去向,只有几只小鬼趴在桃云上舔食着滴落在花瓣上的殷红血迹。
那血迹一路延伸出好远,荼镈斯脸色苍白的一路追踪上去,身后的人事物逐渐都消失了,只有葵姝和青衣还跟在他身后。
周遭的环境变得仅剩黑白两色,荼镈斯一路往下寻去,停留在了桃木的树心处。
树心豁开了一个巨大的黑洞,洞口也落着一些血迹,荼镈斯迈步走了进去。
葵姝看着他手中燃起一团鬼火在漆黑的洞内走了许久,忽然啪嗒一声脆响,是脚步落进水坑的声音。
紧接着又是一声织物被腐蚀的呲响。
荼镈斯赶忙向后退了一步。
哒——哒——哒——!断断续续的水滴声响起,眼前的视线也开始明朗起来。
望不到边际的水潭,潭底堆积着不知深浅的一层白灰泥,水潭上星罗棋布着圆形的灌木花草从白泥台,每一个直径都有五米以上。
多数泥台已经成了白石膏的固化形态,有些泥台上则还残存着一些植株。
那滴水声断续传来,葵姝看见那些被头顶虚无中落下的水滴击中的泥台,一滴水即可使其瞬间石膏化,而那些落下的水滴却是随机生成的,毫无章法可寻。
心如死水?葵姝脑海中不禁冒出这个想法。
荼镈斯寻人心切,并没有退却,而是毫不停留的行动起来,踩踏着泥台低飞在这片空间中,俯身仔细地寻找阿彻的身影。
他翻遍了整个空间都未曾发现有任何活物存在的迹象,遂抬头往头顶看去。
接着便是一个闪身往头顶的混沌中蹿去,那一瞬间,葵姝真担心这人就会因此灰飞烟灭。
荼镈斯消失在两人眼前,葵姝和青衣对视一眼也纷纷蹿了上去。
穿过混沌又是一个寂静无比的空间,只是脚下的水却泛着微微的红色,还有丝丝血迹穿行其中。
“阿彻!阿彻!你这是怎么了?是谁?谁把你锁在这里的?阿彻,你快醒醒,快醒来啊!葵姝呢?她不是和你在一起吗?葵姝!葵姝!你给我出来!”
荼镈斯仓皇地向前奔去,抱起被铁索牵制,半瘫倒在水中的阿彻。
就见阿彻浑身是伤,暴露在外的肌肤上都是嗜鬼虎的咬痕和抓伤,伤口在不断地往外渗血。
阿彻面无血色,宛如一个破碎的瓷娃娃,身上的粉衣也被血液浸透。
荼镈斯缠颤抖着双手,惶恐不安地为阿彻疗伤,诡术源源不断地被打进阿彻的体内,可似乎并不奏效。
感觉到阿彻的生息越来越弱,荼镈斯惊慌地将她抱在怀中,将头埋在阿彻脖颈间,声音满是恐惧的颤音。
“阿彻!你别吓我!我就离开了一会儿,你怎么就不理我了!阿彻!阿彻!你醒来好不好!
我研究了好多菜式,你醒来,我都做给你吃好不好!你到底是怎么了?求求你,别吓我了!
都是我不好,我该早点知道自己的心意,我本来打算回来告诉你的!我要的就是你啊!都是我的错,我还是来晚了!
阿彻!阿彻!你别这样!我害怕!呜呜呜——”
向来沉稳的男人居然瘫坐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就像一个失去最心爱的玩偶,在地上耍赖哭嚎的小男孩。
“这、这该怎么办?原来的我又去了哪里?青衣我们能帮帮他吗?程彻这是又要死一回吗?”葵姝有些焦急,看着躺在荼镈斯怀中的阿彻满是心疼。
“这是阿彻与神荼之间的孽缘,照您前几次经历来看,还得当事人自己解决,自己将执念解开。”青衣冷静道。
葵姝闻言满是愤恨地瞪了一眼身边的青衣,就差把‘那要你来干嘛?’这句话说出来,但一想到自己也是毫无用处,便也噤声,一脸愁容地看着梦境的发展。
忽然,葵姝看见荼镈斯和阿彻周围有紫色的雾气弥漫,渐渐地将两人包裹在一起。
“他这是要将阿彻纳入自己的内镜,以命续命!”青衣惊呼。
“同生共死!这能行吗?”
“能不能行,就看阿彻的意愿了。对当事人来讲,至少比魂飞魄散,触不可及要好的多。”青衣说着看了看身边的葵姝,心中想的却是秦冗。
“这里是程彻的梦境,和当年您与阿彻所经历的事情并不相同,我们和神荼将军都置身其中,还有刚才的摆渡人,变数太多了,不可能按照当年的路数再走一遍。
当年的血月出现得并没有这么早,也并非因为救夜鸣才出事,反倒是夜鸣为了救你们才受的重伤。
嗜鬼虎也是真的发狂闯出铁围,最终你们溃败后,我和先生赶到才制服了那凶兽
这些在她的梦境中都变了。当年神荼将军也并没有赶回来,更别说见桃妖阿彻的最后一面了。”
闻言,葵姝便放下心来,还有些窃喜。
“那就是程彻在给荼镈斯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喽!我就说嘛,自古多情的多是女子,痴心于一人,便为他处处留情。
哎!程彻啊,就是嘴硬心软,死要面子,拉不下脸来与人说和,与自己说和。
这两人都不愿意迈出那一步,谁也不愿意放过谁,以至于双双拖欠对方。我们就在这等着捡漏吧!”
见葵姝如此淡定,青衣很是好奇:“葵姝小姐怎么一点也不担心?”
“我担心又有什么用!照你的说法,程彻让我们入她梦境定有意图,我们虽入梦,却不能干预这个梦境,荼镈斯却可以,这人果然重色轻友。
何况,这只是梦,并不是现实,我前几次入梦,结局并没有因为梦境的改变而有所区别,现实和命运是既定的,所以她也不会死。
自我开始寻梦纳骨至今也经历不少,有些事我们能做,有些做不得。
更何况她是程彻,过去她不愿打开心结时,我做的辅助应该已经够了,荼美男的行动她也看在眼里,她有心,自己会判断。
如今她愿意给双方这个机会,就看荼镈斯是否能争取,并打动阿彻咯!
青衣,你能多说说当年发生的事情吗?”葵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青衣闻声探头看了看葵姝,见她面色平静,便也放心道:“葵姝小姐的这份坦然,青衣很是佩服。”
“那是自然!说说吧!当年到底怎么回事?”葵姝傲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