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确实会改变很多东西，你所有的冷漠和疏离都是正常的。再说了，即使你有什么缺点也被时间打磨掉了，时间会打磨很多东西。”南宫衍难得也有了调侃之意，他然后道：“我真的很想度过你的所有时光，没有陪伴以前的你，真是遗憾啊。”

　　我想度过你的所有时光，可惜错过以前，也没有以后了。

　　“不过还好还有成瑾，他能陪你度过以后的日子。”

　　南宫衍又开始酸了。

　　颜婳又重复了一遍：“你在说什么？”

　　颜婳颦眉。

　　“婳婳，”南宫衍这时平静了下来。

　　这个称呼呢喃在他唇齿之间，像冷香弥漫。纵有千言万语，他又怎么来得及说呢？

　　到了这种时候，只有抓紧时间道别罢了。

　　“很多事情我都告诉成瑾了，便是他不知道的，他也可以慢慢学，你可以教他……”南宫衍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

　　南宫衍最后道：“我知道我有许多不堪，可偏偏遇到你的，是不好的我。若是还有来世，便相逢在少年时好了。”

　　他也曾有过意气风发、风采飞扬的少年时光，而不是现在阴沉狡猾、灰暗偏执的样子。他栽在了黑暗里，即使他后来在冥府掌权，在人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风光，他始终都知道，他仍是活在黑暗里。

　　他初见颜婳就是他栽在淤泥里的模样，一缕神志不清的幽魂，狼狈不堪。从他国破身死那刻，他的世界就失去了光亮，让他即使是走在朗朗白日下，也像是在黑夜中。

　　“你怎么会这么想？”颜婳喃喃道。

　　南宫衍说得倒是好，但颜婳还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人吗？

　　虽然颜婳不是个细心敏感的，但她也曾耐心陪伴南宫衍那么久。在南宫衍重新修炼的过程中，她看着他成长起来。在那段艰难的时日，南宫衍呈现在颜婳面前的恰好是最真实的她。她怎么会不了解他呢？

　　他是阴郁敏感的，在他心里，少年的他和现在的他是割裂的。他从未喜欢过自己的少年，在他看来，曾经的他是失败的、负罪的，他没有和自己和解。他甚至是厌恶成瑾的，如果能夺得这副躯体，他早就对成瑾下手了。

　　他又怎么会这样平和地提起成瑾呢？还有，他似乎有点交代遗言的意思。

　　他想要成瑾代替他的位子，他怎么会突然这么想呢？他可是几乎想要挤走她身边所有亲近的人的啊。

　　“艳艳，为什么是成瑾陪我呢？你们是一个人啊。”察觉到他的悲观，颜婳加重了语气：“南宫衍，我当初怎么把你带过来的，就会怎么把你带回去！”

　　南宫衍倒是抓住了前一句：“婳婳，我跟成瑾……我跟成瑾不是一个人。”

　　成瑾虽然是他的少年时期，但在他心里，成瑾跟他自己并无多大相似之处。甚至如果可以，他早就自己杀自己了。

　　南宫衍尽可能地平静道：“我不可能是他。他是朱雀国的王爷，他有他在乎的东西。而我，我什么都不在乎，我只不过心有不甘罢了。在这个世上，除了对你，我没有任何热爱。我披着这一身光鲜的躯壳，其实内里也只不过是个只活在黑暗里的孤魂。”

　　你真的知道我是怎样一个黑暗里的幽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