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瑞与封华这才作揖行礼,齐齐地喊了一句:“见过肖娘娘。”
肖美人努力抽吸了好大几口气,精神头总算镇定了些,这才看回他们,又说道:“免礼罢。人多好,人多了主意也多,才能早些将那个魔头揪出来!”
严繁雨又说:“还望娘娘能将昨夜发生的经过,详细地说给我们听。虽说会有些痛苦,可这是为了——”
“我明白。”肖娘娘直接打断他道:“为了给小猫儿报仇,再痛苦我都必须面对。”
小猫儿正是公主的乳名。
严繁雨一脸敬佩地问道:“敢问娘娘,昨夜那凶手大概是什么时候来的?”
肖美人举起手绢,挡在鼻子下边,目光却是斜着向上望,作出一副回忆的模样,少顷后回答:“我记得是亥时,更声已过了许久,大约是在三刻的时分。”
“亥时三刻?”严繁雨慎重地向她确认道。
肖美人又想了想,最后缓缓地点点头,“没错,应该就是那个时辰了。”
严繁雨叹了口气,却先望了一眼红梧,接着才说:“亥时三刻正是大内鬼卫两班交接的时间,也是宫中守卫最为薄弱的间隙,凶手选在这个时机出手,可见他一定非常熟悉宫中的各种情况。”
红梧同意了他的观点,狠地点了一下头,有些不甘心地说:“的确如此!”
严繁雨又冲肖美人问:“听说小公主是在这间寝殿里丢失的?不知她那时为何还没有回自己的寝屋就寝呢?”
肖美人眼光一沉,本就憔悴的脸色愈发变得苍白虚弱,默然少时,却反问他:“严大人还没有孩子吧?”
严繁雨两颊不自然地一颤,沉着声答:“没有。”
“小猫儿这两日积食,睡得很不安稳,夜里老是哭闹。所以这两日她都是随着我睡的。昨夜我和乳娘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将她哄睡着,哪知忽然一阵阴风吹开大门,从外头就这么直接奔进来一道鬼影,一掌劈在了乳娘的头上,当场就劈死了她,他顺势抢过小猫儿,我吓得大叫,等回过神来,想要抢回小猫儿时,那贼人却已经逃了。我一直跟到大门,只见他脚步一登,已往西边飞去,举目一看,才发现院中的守卫全都死了。我一时痛心不已,便……便晕了过去……若我当时……呜呜……”话未说完,她又陷入哀伤之中不能自拔,一个劲的抽抽嗒嗒不停。
封华看了一眼严繁雨,叹了口气。
缓了好大一会儿,等到肖美人的悲伤不再那样浓烈时,严繁雨才接着问:“那凶手可曾与你说过什么?你是否听到过他的声音?”
肖美人摇摇头,否认道:“没有,从头到尾,他都不曾说过一个字。”
“他是男是女?是何打扮?身形如何?长相如何?你印象中是否见过这个人?”
肖美人沉沉地叹了口气,又回忆了一番后,才回答他:“那人一身黑衣,脸上戴着面具,身形并不矮小……不!不对……哪里不对!那双眼睛,我分明在哪里见过!那双眼睛……”
她抱着自己的头,开始是痛苦的喃喃自语,接着竟发出声嘶力竭的怪叫,一遍又一遍地喊着“还我小猫儿!”
依严繁雨的经验,照她如今这副样子,案情是很难再继续审理下去了,索性递给其他人一记眼神,静悄悄的,大家一齐退出寝殿。
出来后,严繁雨首先发话:“她刚刚失去孩儿,神志明显还没有完全恢复,过后我们再来询问吧。”
白瑞摸了摸下巴,问道:“那些鬼卫与乳娘的尸体呢?现停放在哪儿?”
红梧接话道:“就在后院,随我来吧。”
来至后院,果见地上一字排放着六具鬼卫的尸首,最边上则停放着那个可怜的乳娘。
三人分开各自检察了一遍后,又重新聚在一起,交换起了发现。
封华道:“这贼人个头一定不矮,这些鬼卫个个身形高壮,他却能直接抬掌劈到他们的头顶,至少不会是我这样的矮子!”
白瑞点点头,道:“有道理。这人的拳劲虽然厚重,可惜力道不匀,大小不一,那些创面有的地方过重,有的地方却过轻,可见他虽然力大无穷,却不惯于使掌,或许他是为了掩盖身份,没有亮出自己惯使的兵刃,特意改用掌法来杀人的。”
严繁雨接道:“内力深厚,是个练家子,这是无疑的。”
封华接着说:“轻功也很不错,来来去去,竟能无影无踪,除了肖美人外,一个多余的目击之人都没有。”
严繁雨突然问:“你说什么?”
封华很奇怪地望着他,只道:“我赞他轻功不错呀。”
严繁雨突然一把捏住她的肩头,表情有些意外地说道:“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封华不禁折着眉头,照他吩咐的,将自己方才说过的话,又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对!这才是本案最大的疑点!”严繁雨恍然大悟地看着他们:“你们不觉得奇怪吗?这人来来去去的,见人就杀,为何惟独没有杀死肖美人?”
“而且,小公主平日都是睡在自己的寝屋里的,单单这两日才睡在肖美人身边,那个凶手是怎么知道的呢?”白瑞同时问。
“他一定是肖美人认得的人,所以才不忍心杀她!而且还对她的情况了如直掌!”
封华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乍起,又纷纷落了一地,叹了一口气后,嘟哝道:“若真是你们说得这样,那这个凶手也未免太残忍了!他明明知道肖美人有多心疼小公主,又怎么忍心将她带走呢?再说了,若真是熟人,肖美人又岂会认不出来呢?”
“不对!”白瑞突然目光一震,正色道:“肖美人刚才曾经提到过,她觉得那双眼睛十分眼熟……她突然发狂,并不是因为陷入内疚或哀伤,而是——”
严繁雨抢过他的话道:“她是已经发现凶手的真实身份了!”
封华下意识地抱了抱自己。
拯救一下因为鸡皮疙瘩一层接着一层剥落而凉意袭心的自己。
与此同时,耳畔又传来一个打击的声音,“封兄,你这两位同伴好厉害啊!严大人并非浪得虚名,你是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