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冥顽不灵!”蒋堂主愠怒的低喝,再不言语。
于是叶靡途的识海重新响彻雷鼓鱼单调的音波。
角落里一道淡金色的意识一早就覆盖护在了沉睡的原身意识上,随着音波不停歇的放大,淡金色的意识浅浅龟裂,在叶靡途无暇他顾的孤军作战中终于支撑不住碎裂成细密的光点。
光点飘落,融化在原身沉睡的意识上,沉睡的意识像是被音波吵醒了一般,缓缓睁开了眼。
“原来,是你回来了。”原身的意识静默了一会,感受着融化于激情的金色光点,半晌抬头看向识海里挣扎不屈的叶靡途,带着遇见故旧的感叹充满怀念的望着叶靡途喃喃道。
单薄飘渺的意识体,颤巍巍的站起来,像是找到了归宿一般,带着义无反顾的决绝,无视碎心裂魄的音波,缓缓靠近识海核心。
叶靡途终于看见了她,却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过来,就这么不想活着吗?没看到自己是多么努力的想要有尊严的活着吗?
原身意识停下了,在摄人心神的高频音波下,第一次露出属于少女的明媚笑容,对着叶靡途缓缓做了几个口型,下一刻——骤然破碎!
在原身意识破碎的一刹那,叶靡途的识海无端扩大,破碎的意识碎片像是重新找到了家一样,飞快的填补进叶靡途的识海。
“一跑出去就不知道回来,叫你知还好不好?”
“人还没剑高就想拿剑啊,还是拿着你的小锄子去药园里玩吧。”
“辛苦就不要学了,有我在呢!”
“知还,知还,小人参又把隔壁垄的绛珠草给拔了!”
“知还,这丹药药力不全,快帮我淬炼一下。”
“知还,你煮的汤比药还难喝!”
知还?那是谁?
一堆陌生的声音突然鲜活的轮番响起在叶靡途的识海,每一个声音清晰而又渺远,带着穿越时间的厚重将雷鼓鱼的音波变成了微弱的背景音。
这些声音突兀的的出现,让毫无准备的叶靡途浑身巨颤,而后一缕缕鲜血顺着她的眼角、耳朵、口鼻缓缓溢出。
“蒋肆访,你给我住手!”
一声暴喝响起在堂外,三四个人随着话音飞快的落在叶靡途身边,禁锢着叶靡途的水火棍“啪”的一声被扔出几步远,拎着雷鼓鱼的行刑青年也被揪着衣领甩到一边。
紧接着叶靡途就被两个人小心的扶了起来,叶靡途眼前一片血红,但还是看清楚了带头闯进来的人正是谭倥。
旁边扶着自己的其中一人便是庞师兄,叶靡途露出一个真诚的浅笑:“多谢师兄。”
这一笑,绽放在叶靡途娇小稚嫩的脸庞上,本该是美好的,可却让满脸的血色晕染出去悲怆与坚毅,生生让庞师兄生出几分来晚了的自责和内疚之情。
他顾不得弟子身份怒视着蒋堂主,刚要开口却被谭倥打断了:“宁一,你竟能对自己的弟子下如此狠手?”
“我可没有这种偷鸡摸狗心怀鬼胎的弟子!”宁一最好面子,当着一众小辈被谭倥质疑,只好嘴硬的驳斥。
“既不是你的弟子,你凭什么质询她。”谭倥阴沉着脸,还算克制的问道。
“谁说是我在审她,谭峰主你是目中无人惯了看不见蒋堂主吗?”
“蒋堂主我自然是看得见的,只是奇怪蒋堂主居然让外人插手方圆堂审问,怕蒋堂主受人胁迫诓骗,所以问问清楚啊。”
这已经是指着鼻子骂二人狼狈为奸了!
蒋堂主重重哼了一声,但却觉得奇怪,这谭倥什么时候护犊子都护到别人家的犊子身上了?这小丫头确实有些古怪,延髓鞭、雷鼓鱼都没能击溃这小丫头的意志,这两样可没几个人能一声不吭的受下来的。
“宁一宫主是当事人,在这里却并无不妥,不知谭峰主来此有何见教。”奇怪归奇怪,他不过卖宁一宫主一个面子处置一下不懂事的小辈并无针对之意,方圆堂立身之本便是明面上不偏私,否则谁会信服,至于私底下……
“我与小姑娘有缘,好奇过来看看,不行吗?既是审问,可审出来什么罪名?”谭倥连理由都懒得想,随便诹了句有缘。
“如果谭峰主不来捣乱的话,也许这会蒋堂主已经审出来了。”宁一阴阳怪气的抛出一句埋怨。
“谭峰主,我能说句话吗?”叶靡途适应了下发生巨变的识海,有些虚弱的插话。
谭倥横了一眼想阻止的宁一宫主,有些担心的望着叶靡途,若是这丫头哭诉受刑,自己其实是没什么理由帮她的。
见没人阻止,叶靡途压着嗓子继续说了下去:“关于蒋堂主刚才质问我的罪名,我一件也不认!”
没有哭诉、没有怒骂,缓慢而坚定的直指问题本源。
“巧言令色!菩提液没了不是你盗的还能是谁,你可是有劣迹在先的!佟桐押你回来领罪你就伙同他人将其重伤!”宁一宫主自顾自给她安排好了罪名与动机。
“靡途本是废人一个,要那菩提液作甚?如今虽然有了些傍身的本事,但也是仰**一宫主赐予的置之死地而后生。若我真的觊觎菩提液,为什么不隔一些时日取一滴,何必偷取那么多,连下擎峰的梁师姐都能看出问题,难道我会指望宫主却发现不了吗?”
叶靡途不喜欢说话,但不代表不会说话!今日势比人强,少不得要费一番口舌了!
“巧舌如簧!当日可不就是你亲口承认监守自盗的?”
谭倥很满意叶靡途的反应,知道这小丫头不是个拎不清状况的,瞥了一眼插嘴的宁一宫主,老神在在的悠悠说道:“宁一宫主别急啊,巧言令色也好,巧舌如簧也好,总该让他把话说完。
宁一宫主狠狠剜了谭倥一眼,抬了抬下巴,示意叶靡途继续说。
借着庞师兄手臂的力量,叶靡途站的笔直,一点也不肯萎顿暴露了脆弱,缓了一下继续说道:“当日我确是承认了,因为确是我偷的!”
不待其他人反应,又继续说道:“可我是为了一个人偷的,那个人当日就在大殿上,还急于撇清和我的关系。”
宁一蹙眉回想了一下,依稀记得当时的叶靡途曾执着地看着一个人,“你个下作的东西,竟是又要攀扯乔一飞?”
反应这么大?乔一飞不过是个弟子怎么一个个都高看他几眼。
“不然,是另一个人,那个人怕我说出些什么,还曾对我出手,不知宫主可记得?”
“你是说……佟桐?”宁一宫主想起了那日佟桐曾施放过念力攻击,“那不是为了逼你说实话吗?”
逼供说的如此自然,真可笑,叶靡途藏起眼底的讥诮:“逼供?不,她是要震散我的意识,捣毁我的识海,否则我怎么会意识恍惚的指向那位你们都觉得最无可能的乔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