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沈的苍雪山弟子一路带着秦怀玉穿过凤境秘地,这里似乎另有捷径,一路他们没有受到任何阻碍。秦怀玉好奇的四处观看,这有人间没有的许多奇珍异草,奇形怪状颜色各异,一时间是目不暇接。还有各种珍奇的小兽,穿梭在林中,似是在追逐打闹,望过去,好一番闲暇景象。
若不是她方才经历奇险,数次险些葬身,还真会小小感叹一番。表面上越是迷人的,便越是狠辣,这一点秦怀玉虽不能说感同身受,却也对其有了一定的影响。
不光是对景色,秦怀玉对眼前这位“沈师兄”也有些好奇。莫说他一头白发,面色干净年轻,总是笑吟吟的,这是外在。可怎么着,秦怀玉也看不出“沈师兄”是一位修行弟子。
出行全靠走,说话全靠喊的苍雪山弟子吗?
秦怀玉看着高大而宽阔的背影,第一次对修行者产生了怀疑。
约莫两个时辰后,二人来到一线天,矗立在二人面前的,是高耸的巨门,巨门满身雕刻着远古符文,隐约间还能看到闪烁着一丝灵光。
“这道门,便是苍雪山的入口。”白发男子指了指眼前的巨门,只见高耸之处藏匿在云间,栩栩如生的雕刻,让此门看上去就仿佛一个张着巨口的怪兽。两只几丈之高的眼睛,仿佛正在凝视二人。
秦怀玉有些害怕,她看着石柱上面雕刻的龙凤,皆是如同活物,仿佛要冲出来似的。
“只有过了这道门,才有资格进入苍雪山。”白发男子有些失神,片刻才收回视线解释道。不过,他回神看向秦怀玉,见她神色间有惧意,才柔声道:“你许是过不了这道门,走吧。”
“为什么?”秦怀玉疑惑道,她还没走呢,他怎么知道自己过不了。
白发男子停下脚步,也没回头,侧过脸神秘一笑没有说话。
秦怀玉见此,咬了咬嘴唇还是小跑跟了上去。
“你真要带她进苍雪山?”
二人经过方才踏入问世门,便听见虚空之中似有人说话,连秦怀玉也听见了。她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大门上方,这声音好像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是,还请前辈行个方便。”白发男子似乎知道今日不如了秦怀玉的意,她这条倔强的小命,便会葬身在那凤境秘地了。
痴儿年幼,身负宿命却也不应当死在此处。
问世门沉默片刻,便见一道光射入秦怀玉体内,半晌才听见其叹息道:“罢了,你执意如此,便去吧。”
秦怀玉眉头微微蹙着,小小的脸上布满脏污,那双眼睛虽有光却也黯淡不已。她不是仙人,老实说她很累,但不想表现出来,生怕眼前人一个不满意便不带她去了。
只是沉默的听着沈师兄与巨门谈话,年幼的她虽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察言观色中似乎也觉察到这是对自己的最终考验,神情不由严肃了几分。
见她本还疲惫的小脸忽然板着,沈奕寒没来由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不由得放缓了语气:“走吧。”
“嗯。”秦怀玉点点头,视死如归的跟在后面。
苍雪山,从凤境秘地出来了个女弟子。
这个消息一时间在苍雪山炸开了锅。
要知道,这苍雪山已经数百年没有穿过凤境秘地前来拜师的弟子了,更何况,还是个八岁的小娃,怎么不让人震惊。
凌霄殿内,掌门人云苍凌眼神柔和的看着殿前的小女娃,其面容年轻,瞧着不过二十有七,蓝袍黑发,头上戴着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的发冠,飘逸非常。看上去,倒是十分令人亲近。
“你可想好了,入我苍雪山,便脱离人籍,若无任务,便一辈子也不可下山。”
秦怀玉在这里跪了快两个时辰,白发男子将他带到传说中的问心石后,便销声匿迹,还是一位圆脸的苍雪山弟子发现了自己,将自己带到了这凌霄殿中。
一辈子不可以下山,秦怀玉咬住下嘴唇,晾她苦苦哀求了这么久,这样的抉择却还是让她有些犹豫。不过,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犹豫,当即便俯下身,头磕在地上沙哑着嗓子道:“弟子想好了,还请掌门收下弟子,弟子定当勤修苦练。”
云苍凌见她小小的身躯,在陌生的地方显得有些惧意,却还是义无反顾的想要进去苍雪山,不由得闭目叹息道:“罢了,你与我苍雪山有缘,便留下来吧。”
“多谢掌门!”秦怀玉满心欢喜的,接连又磕了好几个头,这才心满意足的起身,不料刚站起身,便觉眼前发黑,直直向后倒了去。
好在云苍凌眼疾手快,不知从哪招来一朵云彩,在她倒地之前接住。
秦怀玉觉得自己似乎漂浮在半空,整个人躺在软绵绵的白云里,耳边是轻柔的风声。她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房梁。她手撑起身子,揉了揉脑袋,有些晕乎乎的打量屋内的陈设。
她如今躺着的是一张硬木床,上头只有一个枕头和薄被。屋内摆放着一张半人高的木桌,放着一个笔架,上面摆放着一排毛笔,似乎品质都非常不错。桌面上文房四宝一应俱全,还摞放着好些书本,可以看出房间的主人十分喜欢写字看书。
其余的,也就是两把椅子,一张铜镜,一个柜子,一个吃饭的方桌。
除了这些,便什么都没有了。
“小师妹,你醒了吗?”
门外传来敲门声,随后便听到一道略显得活泼的声音。
待门敲了第二次的时候,秦怀玉才猛然惊醒连忙起身穿鞋,又整理了一番仪容,这才挪动一溜小跑的过去开门。迎面的,是一张笑嘻嘻的脸蛋,说实话,看上去并不觉得亲切,反而有些欠打。
“知知小师妹,你终于醒了,瞧瞧,师兄给你带了好吃的。”他献宝似的从身后拿出一个食盒,仿佛等待夸奖的小孩。
“月师兄,我正被禁足禁食,你来是想我被责罚吗?”云知接也不接,反而是一板一眼的看着他,一副我是好孩子,我认罪受罚的模样。
自打她进入山门后,掌门以让她脱离俗世的名义替她改了姓名,如今唤做云知。从前那个秦姓的女娃,也就此从世间消失了。
至于她为何会被禁足,也是前些日子她洒扫青霄台,不知怎么冲撞了某位脾气暴躁的天尊,这才被其勒令不许吃不许喝不许出门三日。
月儒清撇撇嘴,左右看了看才鬼鬼祟祟的走进房间,将秦怀玉挤到屋内关上门,这才小声道:“是掌门天尊让我来的,怕你饿着。”
苍风天尊整日忙着修炼,哪里还记得曾经责罚过这么个小辈,也就她自己死死记着罢了。要不是掌门怜惜她刚刚身体痊愈,他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掌门...”秦怀玉有些不好意思了,没想到掌门还记得自己,这才放松下来,看向月儒清道:“月师兄,你今日不用修炼吗?”
虽然月儒清天天就像个闲散人,这里走走那里逛逛,但是他无论口诀还是心法,都记得十分牢靠。其修行的什么碎玉诀,已经修到第四层了,可见资质是不错的。
“自然是完成任务了,不然师尊也不会放我出来啦。”月儒清眨眨眼,十分俏皮的冲着秦怀玉做了个鬼脸,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
秦怀玉有些泄气,普通弟子都要修行的清心诀,她怎么都参悟不透,这才使得她只能做个洒扫的弟子。
月儒清自然是看出她在想什么,一边将食盒中的饭菜拿出来一边安慰道:“我问过师尊了,你其实天分是有的,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功法而已。”他取菜的空隙,秦怀玉也将书桌旁的板凳费力的拖了过来。
见她板正的坐好,月儒清才继续道:“在苍雪山,不是人选功法,而是功法选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