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光透过窗纱倾撒在地上,若有若无的檀香萦绕在鼻尖,沈知意就是在这个时候睁眼的。
柔软的被褥,镂空雕花的檀木床,床上吊着的鲛纱在日光的照耀下显得波光粼粼。还有鼻尖挥之不去的檀木香。
哦,这个梦还挺真实。
沈知意打了个哈欠,又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眼,屋内还是毫无变化。
顶着困意,沈知意艰难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掐了掐自己的手。
好吧,不是在做梦。
所以,她现在是穿越了?
她站起来打量了一下周围,四周的器具都制工精美,可以说找不到一点瑕疵之处。如果是住处的话,不得不说,这里真的很符合沈知意的审美。
但有个疑点。
沈知意望向窗外,虽然窗户是关闭的,但还是可以隐隐约约的看到窗外一排黑压压的人影。而且可能不止这一个窗这样。她在房内走了一圈,很快就验证了她的猜想,每个窗外都有一排人影围着,像是护卫一般。她想,可能门外也有人守着。应该说,这个房子,被人围住了。
看屋内的装饰,外面的情况应该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她这个身体的原主被人囚禁了。
第二种,原主被人追杀,而且是那种被武力值很高的人追杀,所以才雇一群人来保护自己。当然,也有可能是别人雇人来保护原主……
总之,沈知意忍不住扶额,这两种情况对她来说都不是好事。
现在她应该干什么,继续睡觉还是垂死挣扎一下?
算了,遇到困难睡大觉。
沈知意刚躺回她的豪华木床上闭上眼睛,屋外便响起了敲门声,接着传来一道有些慵懒的男声:“师尊,好些了吗?”
沈知意重新下了床,烦躁地理了理衣着,开口道:“何人?”不管怎么样,既然有人来了,就先搞清楚状况再说,最好能先从这个人身上套到话。
外面的人听到她的回答似乎愣了一下,但很快又轻笑一声:“师尊竟然忘记我了么?真叫弟子好生难过呢。”话里话外,都带着点欠揍的语调。
弟子?她这是穿到了修真界?听他这样说,她的身份应该还不低。
沈知意还没想好要怎么答,外面的门便被推开了。来人一袭白衣带着金边波浪状的条纹,虽是白色的衣物,却硬是让他穿出了几分邪气。再往上看去,素净的皮肤在光的照射下更显⽩皙,漆黑的双眸如同望不见底的渊,嘴角携着点笑意,正注视着她。
哦,是个酷哥。
不过沈知意在心里默默记下:这种长相的不是主角就是妖艳反派,都不是好惹的,所以能离多远离多远。
他缓缓开口:“怎么,师尊几日不见便这般想念我么?盯着弟子的脸一刻也不放。”说完嘴角微微扬起,似乎是心情很好的样子。
秉着能离多远离多远的道理,沈知意对他退避三舍,假笑道:“确实,几日不见?有吗,哈哈看来是为师忘性大了,记不清了。”
裴绪边走到她身前,边道:“哦,是吗?”还顺带拉长了尾音。
说着他已经走到了沈知意身前,看着沈知意的眼睛染上了杀意。
沈知意神色平静,和他的视线对上。
裴绪有些玩味的盯着她。
她的眼里倒映出他眼中的杀意,她却不带一丝恐惧和焦虑,反倒是带着点烦躁,像是不满却不敢言。
除此之外,眼底毫无波澜。
对着她的眼,裴绪本来想好的话止住了。
装是吧,他倒要看看这次能装多久。
沈知意怒极,想杀就杀,给她个干脆她说不定还能直接重开,磨磨唧唧的搁这大眼瞪小眼的到底想干什么。
裴绪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打量了她一番,他冷笑一声:“看师尊已无大碍,弟子也就放心了,那弟子就先行回去了。”
沈知意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大哥,你说这句话的时候能不能把脸转开啊?!顶着一脸“好烦啊,你怎么还活着”的表情说这句话真的很没有说服力诶!
而且,她还没开始套话,人怎么就走了?!
这句话理所应当的在沈知意耳朵里自动过滤成了:今天爷心情不太好,想了想还是改天杀你好了。
说完,他也不管沈知意欲说还休的表情,转身走了。
等他走后,沈知意困意全无。她又再看了一遍这个房间。
屋内宽敞又明亮,而最显眼的,是挂在墙上的一把银色的剑。她看了看,把剑取下来,剑身窄而修长,离近剑柄处有两道银白色互相缠绕着的环,在日光下,可以看到环上隐约有着细小的霜。
有些熟悉,但她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她把剑放回原处,走到镜前看了看。
镜中的人有这和她原来差不多的脸,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同,就是这张脸比她之前的脸更白皙透亮,更贵气一点。细柳眉下是一双淡漠的茶色眼眸,眸子深处是冷淡的漠然,挺直的鼻子,红润的唇。她对着镜子摸了摸自己的脸,镜中的人也做相同的动作。她嘴角微扬,让这张冷淡的脸上多了几分妩媚和妖艳。
沈知意满意的收回自己的视线,有一张好看的脸做什么事总是比较方便。
闲着无聊,她静下来想着自己刚刚的猜想。
她的猜想应该没错,按照刚刚那个人对她的态度,明显就不是正常的师徒关系,哪个弟子看到师尊会是这个欠揍的态度啊?!当然,不排除真的有这种极品的师徒关系存在。
不过,按照他那个见她没死一脸遗憾的样子,一看就知道外面的人是干什么的了吧!
假设她这个弟子想杀掉她。而且,她猜他是已经动过手一次的了,并且没有失手——原主应该是已经死了的。所以,沈知意才会变成她。
从他对她的这个态度来看,应该是因为他不知道她已经不是原主了,所以才会把对原主的态度转到了她的身上。但是也不排除另一种可能,因为他刚刚明明是想杀她的,可是他却没动手。除非,他是因为门外的人而有所顾忌。又或者——他已经察觉到“沈知意”换芯了。
毕竟他看起来可不像是会因为美色而误事的人,绝对不可能因为和她对视了一眼就不杀她了。
如果真的不是他的话,那他的身份肯定也不可能只是她的徒弟那么简单。
不过她怎么总感觉这些事有点耳熟呢,特别是那把剑,总感觉在哪本书上看到过对它的描写。
她摇摇头,算了算了,这个以后再想。至于现在嘛……她将目光转向门的位置,当然是验证猜想了。
她推开门,刹时,一道人影便挡在了她面前。那人对沈知意行了个礼:“师尊。”说完,看向沈知意,对视过后,又立马低下头,目光里竟有些害怕之意。如果仔细看的话,可以看到这人握剑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看来,原主不是很讨人喜欢啊。
不过这个难不倒她。
听这人这样说,应该也是原主的弟子。沈知意看着对方失笑,轻问:“那个……可以跟我进来一下吗?我想问点话。”按她这个身份,总不至于连个人都叫不来吧?
果然,听到她的话后,在她面前的那个人虽然还有些微抖,但还是点点头,咽了咽口水,说:“好的,师尊……”说完,他还回头看看他的师弟们,看到师弟们鼓励般的目光,他深吸一口气,头也不回的和沈知意走了进去,大有一种慷慨赴死的感觉。
讲真的,不用这样,她只是问个话而已。
进屋后,沈知意便在主位坐下,她眼神示意那个弟子一同坐下。不过不知道是她表达错了,还是这个人理解能力不行,他反倒是在大厅中央站得更笔直了。
……算了,你乐意站就站吧。
沈知意缓缓开口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名弟子倒是没有因为她这个问题而疑惑,好像沈知意不知道他们的名字是很正常的事一样。他说道:“回师尊,陶奕。”
沈知意点头,继续问:“陶奕啊,方才进来的那个人,你认识吗?”听到这话,陶奕才表现得有些惊异,他疑惑道:“师尊,方才那人是大师兄啊,您不记得了?”
不记得?哦,失忆梗啊,沈知意表示没问题。
她摇摇头,说道:“我一觉醒来,便好像忘了一些东西似的……”
陶奕愕然道:“啊?您是失忆了吗?”说完,他又喃喃自语道:“好像也对,掠影湖发生的事对您来说好像确实影响不小……”
沈知意眉毛微挑,说道:“掠影湖么?”
陶奕问:“对,师尊,您还记得吗?”
沈知意别下眼,好似有些忧愁的样子,她开口说:“好像有些印象,如果你和我讲讲,或许我就想起来了?”
陶奕看到她的这幅模样,只觉得师尊和传闻中一点也不一样,先前进来时的恐惧和焦虑也渐渐消散,他抓了抓头发,犹豫道:“其实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
沈知意淡淡笑道:“无碍,或许你说着说着,我自己便想起来了呢?”她指了指一个位置,看向陶奕,说:“坐下说。”
陶奕自然而然地坐下,讲述他目前知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