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洞。”我随着宁折双扒开重重杂草,怔怔伫在那洞前,“是否过于小了些?”
“几万年前我还是矮小幼童,如今一时匆忙,竟忘了你的现状。”他蹲在洞前笑着,微微侧头,甚是无奈地瞧向我,“不过,这瞧着似是更为隐蔽安全。”
“罢了,我试试能否钻过去。”我只得趴在地上,蹬着脚想向洞里匍匐前进。
“你何时有那般削瘦?”蓦地,身子一轻,我颇为不满地转头望去,那宁折双竟是生生将我拎了起来。
还未摸清他这似笑非笑的神情是何意,耳畔便传来巨大的“轰隆”声,急急回头看去,前方的洞口只瞬间就已完全崩塌。
“你这是作甚?”我愣愣盯着他那收回斩星扇的玉指。
宁折双不语,轻笑着徐徐向前移步。
他缓缓扬手,凭空唤出一道白光,笑着回首转向我:“你踏着这白光进去,以后除了我和你,便不会再有第三人可踏入这洞中。”
语罢,他似是自语般,甚为满意地点了点头,面上尽是欢愉。
正想着狠狠揶揄那宁折双一番,他却瞬即转了身,似是迫不及待般,匆匆挥袖踏云而去。
我瞧着他这行云流水的动作,不由微微张了张口,仰头看他徐徐融进那远方深邃的蓝。
良久,轻轻回头,空着脑袋失神地瞧向那晃动的白色波浪。
此去一别,再出,怕已是到了数十年后的山花烂漫时。
那时,三界会是什么模样?
不由揉了揉脸,重重呼出一口气,缓缓牵起嘴角。
既已选择飘荡,便不再贪图平逸。
宁折双,待我来日去寻你。
抬眸,挥手淹入了那一片如雪般的苍茫。
只片刻,眼前骤然一暗。
徐徐回身瞧着那白光渐渐暗淡,不禁扬手摸了摸那土壁,瞧着指间的细土,转而毫不犹豫地踏步向前。
我本想着这洞内定会是十分狭窄,却不想,这洞的安排竟如同那人间的蜜翁苑般,外表朴素破败,内部却是恍若仙境。
这洞穴似是隔世的另一片天地,向前望去,正中恰伫着一棵远超丹穴山上任一巨植的参天大树,它的枝头直直向那极高的洞顶弯曲蔓延了去。
垂眸俯身,周边漫布的皆是颇为珍稀的灵草。
我蹲下身拨弄着它们甚是柔嫩的叶片,不由笑出声来。
他应是布置了许久。
举步移向那树,细细看向它树皮的纹络,抬首瞧去,枝上挂满了只呈着骨朵形状的槐花。
猛地,眼角微痒,抬手点去,又是泪。
万物皆可控。
唯这泪水,我向来控制不住。
蓦地,定了定心神,盘腿坐于树下,轻阖双眸,眼前尽是光斑漫布,红橙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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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督统。”胡静燃按着剑快步穿行,向一侧抱手作揖的人微微颌首。
“万筱,太华山此时形势如何?”她侧头问向那缓缓抬头起身的女子。
“督统,尚且不明。虽已与魔军相抵半月,但双方依旧是互相制衡着。”万筱匆匆跟上胡静燃的步子,抬眸细细望向她的侧颜。
这胡静燃委实不简单,仅仅两年便升至督统之位,大大小小领过几近十次战役,却是惊人的百战百胜,甚至令军中许多的男子都钦佩不已。
“莫担心,我此次前来便是为了援助。”胡静燃转头向她轻轻笑了笑。
“对了。”万筱猛地一惊,从怀中拿出一个分外精致的盒子,递向面前的女子。
“这是何物?”胡静燃缓缓停下身,伸手接过,颇为不解地看着身侧的人。
“这是由钱来山上的羬羊油脂制成的,可以涂面以防脸部干裂。”语罢,万筱媚眼微弯,瞥向微怔的胡静燃,“是黎将军托我给与你的。”
“黎将军?”胡静燃暗暗牵起唇角,心间一暖,“他已到了何处?”
“黎将军和您东西夹击,现在正于东边的钱来山上。不过,方才听将士们讲那钱来山上的魔军已快退去了。”万筱悄悄看向胡静燃那满是柔意的眸子,不由一喜。
“那我们便需快些了,可不能比他慢了。”胡静燃指尖不由轻轻摩挲着那盒子,抬眸笑道。
“是,督统。”万筱俯身抱拳,声音分外嘹亮。
“走吧,带我去见驻守在这的楚督统。”胡静燃挥袖将那脂膏收了起来,抬脚向前走去。
“是。”万筱起身,笑着看向她。
“请胡督统进来。”帐中缓缓传出一个清冷的男声。
胡静燃微怔,瞬即缓了缓神情,迈着步子挑帘而进。
“好久不见。”楚瞻抬首,轻轻放下地图,下座迎向她。
胡静燃看向那男子,微微一笑。
“还未来得及对你言谢。”楚瞻笑道。
“无事,我亦是为了自己。”胡静燃不愿回想那场婚礼,转身端起茶盏饮了口水,“不知楚督统可想出什么好计谋没有?”
“说来惭愧,已过了半月,双方依旧僵持。”楚瞻紧紧皱眉,眸中明明暗暗。
胡静燃放下茶盏,向桌前走去,缓缓展开地图:“太华山向来以陡峭著名,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半月,确是长了些。”
“不知胡督统可有何好提议?”楚瞻胸腔微闷,看向背对着他的瘦弱女子。
“想赢吗?”胡静燃回首看去。
“这是何意?身为天军一员,自是想打胜仗。”楚瞻微怔。
“你想赢,魔军也想赢。”她转头,细细看着这地势图,“我方两万人,敌方呢?”
“应亦是两万左右。”楚瞻移步上前,盯向桌上的图纸。
“我们的优势极大。”胡静燃指尖划过太华山的轮廓,眸子暗了暗,“这半月,你们一直在坚守,双方皆未有退却?”
“是。”楚瞻看向她,眉头未有丝毫松动。
“那我们便减少军力,削弱我方的防御之力。”半晌,胡静燃转头,沉沉盯向他。
“这般死防都不可击回敌军,竟还要松了防守?”楚瞻一惊。
“楚督统,为了天军我便讲与你听。可这话我只解释一遍,听不听得懂,敢不敢做皆与我无关。”胡静燃放下图纸,定定看着楚瞻那微缩的眸子,“太华山甚是陡峭,两壁高耸入云,若松了城门,已损耗半月的魔军定是十分动摇。届时,若可引诱敌军进山,那么他们纵有虎翼亦是难逃。你死守半月,换来的只是消耗天军的军粮和士兵的体力,别无他用,如若哪一天敌军迎来增援,太华山有极大可能会失守。唯有敢放,才可有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