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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凋零与流失

一叶笙笙 橪什么苒 2585 2024-07-11 18:52

  “微笙,折双兄,后会有期。”黎叶单轻轻牵着胡静燃,向我们笑着。

  “笙笙姐,再会。”我蹲下身缓缓抱了抱笑魇如花的她,“若有空,便来寻我吧。”

  “有,有缘再见。”鹤影站在黎叶单身后,动了动唇,转脸耳朵已红了大半,他着实不会应付这友人离别之景。

  “记着,没有谁配不上谁。”我悄悄伏在胡静燃耳边说道,指尖停在她的脸颊,轻轻捏了捏。

  神仙的离别向来洒脱,他们驾风而行,踏云而去,容你留恋的时间都是那般的少。

  宁折双揽过身前这眸中闪着柔光的人,静静伫在原地瞧着那一行人挥手离去,心中竟蹦出来几丝暗喜。

  每个人在这一生中总会充当着送别的人和离别的人。

  宁折双莫名地想起那夜在他怀中宁微笙抽泣着讲出的那句话。

  “不会,不会离开。”

  “我亦不会。”他垂眸,瞧着倚在他身上默默望向他甚是不解的人,轻笑着揉了揉她的发。

  离别过于孤寂,让人怅然。

  抱抱我,这念想疯狂向心头蔓延。

  我不由转身将头埋在宁折双胸前,紧紧环着他。

  会不会有一日,他们二人之中便将有人充当这送别者?

  呆了良久,她那头顶却尽是暖意。

  “可好些了?”宁折双笑着,指尖静静摩挲着她的发旋。

  为什么,我不愿松手呢?

  是不是松了手,这暖意便会如花瓣凋零般流失?

  似是过了许久,久到宁微笙也不知有多长,只是清晰感到挂在他腰间的手已有些些麻意。

  瞧着宁微笙微皱的脸,宁折双不由叹气,缓缓将她拦腰抱起。

  这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我瞬时回了神,不由环上他的脖子:“我,我可自己走。”

  “无妨,他人瞧不见我们。”宁折双举步徐徐走回客栈。

  缓缓倚在他肩头,原来,那夜间的心跳是我的。

  沉溺吧,将我淹没于此。

  刚踏进神财客栈的门,便有东西直直向我们冲来。

  猛地接过,竟是一个乌黑的算盘。

  世上有何人竟敢抢那掌柜的宝贝?

  我跳下身,迎手又抓过一枝上好的狼毫。

  宁折双揽着我躲过无数的东西,稳身定睛一瞧,那掌柜竟正被人追着打得东躲西藏。

  似是瞧见我们正欲上楼,他便猛地滑到我们身后。

  “你这是作甚?”我瞧着额头铺满汗水的老板。

  “你瞧不见吗?”他喘着粗气,“好歹我算是你们的半个东家,我没了,你们住哪?”

  我正笑着,宁折双便拎起他扔向那几个追着他的人。

  那几人瞧了一眼我们,便匆匆跳门而出。

  “你可知是谁唤的人?”我扶起瘫坐在地的掌柜。

  “知道。”他起身,左右晃动,“是我那婆娘。”

  “你妻子?”不由笑出声。

  “有什么可笑的?”掌柜似是气急败坏般讲道。

  “与他讲这么多作甚,应是出去寻人被他正室发现了。”宁折双瞥了一眼未回神的掌柜,笑道。

  语罢,便揽着我欲转身离去。

  “胡说。”那掌柜似是无力了,只是坐于桌前,冲着宁折双瞪眼。

  “在下口误,莫怪。”宁折双掩唇,看着他轻笑,“误将蛤蟆看作了天鹅。”

  “到底是因为何事?”我瞧着那向琢磨宁折双那话的掌柜。

  “罢了罢了,只是家事罢了。”他背手,欲踱回柜前。

  他那妻子姓俞,可称她为俞氏。

  这客栈老板与她自小便已相识。

  二人幼时懵懂无知,一来一去,不知为何竟磨出了火花。

  相恋时也是那般情深意切,众人难劝,那俞氏甚至退去了本已订好的娃娃亲,携着掌柜空手走江湖。

  外走三年,两方父母甚为无奈,双双传信喊二人归家,终是允了二人的婚礼。

  可婚后十余载,再浓的粥也已成了清汤。

  俞氏向来豪放,便与掌柜分了居。

  可不知是谁,私下竟讲这掌柜在外悄悄寻了一房妾室,巧极的是,那俞氏近日也在无意间看见他含笑进了姹紫园。

  这掌柜真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在那俞氏门外伫了许久,竟被她叫出的一群人围着打了出去。

  “你去那姹紫园作甚?”我转头暗笑。

  “作甚?”掌柜瞥了我一眼,“我这客栈的生意不好做,便欲再开间卖衣服的。众人皆知姹紫园的姑娘们个个国色天香,与她们合作,不正有了活招牌。”

  “那为何你们二人不共处一室,反而分隔两地?”许久未听到这般好笑的故事了。

  “哼。”他转头,扫过我们,“你们还嫩着呢。”

  “年轻的时候都想着非你不可,排山过海地要拉着对方。”那掌柜叹了口气,“待你们二人处旧了。十几年下来,二人相知相熟,一方转转眼珠,另一方都知道那人在想什么。这时候,什么浪漫,什么天长地久,都成了火后灰烬,一吹就散。”

  听罢,他虽讲得真切,我却隐约并未认同。

  阿娘和阿爹已好了不知几万年,阿爹性急,阿娘贤淑。虽有时阿爹气得直跳脚,但只要见了阿娘,他便瞬即灭了火。

  “皆是借口罢了。”宁折双拍了拍我的头,未加理会那脸色铁青的掌柜。

  “黄口小儿,未经历世事,竟敢这般口无遮拦。”他气急败坏地瞧向宁折双。

  黄口小儿?

  三哥似长了他几万年。我不禁笑了起来。

  “同居十余载,你赠过俞氏几年花?你邀她出去游玩过几回?怕是你时时盯着账簿,觉得这账簿都比你妻子亲切。”宁折双看向他,缓缓开口。

  那掌柜被堵得良久不可开口,脸涨得通紫。

  蓦地,狠狠跌回坐上。

  “你们正是懵懂纯真之时。没了钱,我怎的养她?”他坐在桌旁,“年少时我便立了誓,我要揽进天下财,建座大园,让她享尽人间的轻松,可到了如今,虽够了吃喝,却远远没到当时所愿。”

  “你这是一意孤行。”我看向他,“你可问过俞氏,问她要的是何物?当年她敢逆着父母,与你白手离家,到了如今,你却不敢问她所想是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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