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折双甩开那不断贴近他的人,跌跌撞撞地飞向宁微笙的住处。
赵清潭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那失了常态的男子,扯着唇角敛眸转身缓缓踏步而行。
罢了,现下最该应对的,是怎样去延迟上战场的时间。
“小姐。”阿植坐在门前,正歪头吃着果子。
蓦地,她眼前晃过一抹青色。
她急急抬头,迈脚跑向那走得歪歪扭扭的人。
“阿植?”我猛地回神,眨了眨眼睛。
我这是何时到的?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阿植瞧了瞧伫在眼前的宁微笙,皱着眉头围着她走了半圈,“可是病了,你这脸怎的如此苍白?”
“无碍,困了而已。”宁微笙抬眸盯着屋中随风而动的烛火,缓缓越过门槛,“睡上一觉就好了。”
我轻轻脱了鞋袜,拉下外褂,空着脑袋将手放在水中涮了一把就软着身子趴了下去。
阿植焦急地想要跟上前去。
小姐趴到桌子上干什么?
睡觉不是要在床上的吗?
如若伤了风寒怎么办?
“小。。。”阿植刚欲抬脚,便被人拉了回去。
“她这是怎么了?”宁折双急急落云,皱着眉头看向那失了魂似的宁微笙。
“阿植也不知道,小姐是不是病了,可是要请人来瞧瞧?”阿植扯下那拉着手,又要闪身冲进去。
她从未看过小姐曾有过这般的虚弱。
“我去就可,你先去休息吧。”宁折双伸手拦了下去,盯着宁微笙轻声说道。
阿植顿了脚,侧头看了看那神色凝重的人,良久,她才松了力气,不由叹着长气点了点头。
那烛火跳得怎么这般好看?
我怔怔地伸手探向它。
宁折双暗着眸子瞧向那红彤彤的手指,一把拉起那满是茫然的人。
我直着眼睛摸了摸那熟悉的青衫,心头一跳,骤然向后退开。
“笙笙?”宁折双惊诧地看着那退向一旁的人。
“三,三哥。”我抬手别下耳边的碎发,抬首笑着望向他。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宁折双微微皱眉,探手想要拉过她。
“无事,只是初春易乏罢了。”我硬生生逼出一个哈欠,晃开他的手捂着唇转向床榻。
“你也快些睡吧。”我拉过被子将头埋了起来。
宁折双在原地伫了许久。
他看向那极力缩在里侧的人,觉得她此时分外遥远,觉得她似是不会再像往常那般笑着呆在他身旁了。
他只觉自己浑身冰冷无力,只得拖着脚缓缓移了过去。
“笙笙,明日我要和大哥一起去送粮,约摸着要离开三天。”宁折双从身后紧紧抱向她,将头埋在她的发间。
“等我,可否?”他蹭了蹭她的头,轻声呢喃。
待我此次回来,待我做好准备,便将我这灼热的心意告知你,可好?
“睡吧。”宁折双将她圈在怀中,垂眸遮去外面的一片清辉。
我听着身后平稳的呼吸,缓缓睁开了眼睛。
此夜嘈杂。
你这样是不对的。
心中有无数个喧嚣的声音,不断地跟我说,宁微笙,你不能再这样下去。
无论赵清潭是怀着什么样的目的,但她的话,确是真的。
真奇怪,我本是喜欢他,可现下竟满脑子想着离开他。
我轻轻转过身子,抬着头望向他。
宁折双,如若要维持我们如今的关系,我便需要学会不再依赖你,学会不再逾越我们之间的那一条线。
“笙笙。”蓦地,他唤了我一句。
我瞬即趴下了脑袋。
可等了半晌,他却没了响动。
我稍稍翘起身子,探着头看了过去。
只是梦话吗?
如若你在梦中念着我,是不是也有一点点喜欢我呢?
还是,我依旧只是你记忆中跟着你一起撒欢儿的小女孩?
我看着他一动不动的眼睛,不由渐渐靠了过去。
春风微冷,我咽了咽口水,发狠般盯着他微微弯起的唇角,闭着眸子低头啄了一口。
待触到他温软的唇瓣,我瞬即扬起头颅,发着抖地挪向床角,伸手遮着发烫的唇。
这是我出生两万多年来唯一一次这么大胆的举动。
宁微笙,你怕是疯了。
我心虚地瞧了一眼窗外的夜色,羞得脸热。
这样,走得也无悔了。
我轻轻放下手,不由苦笑起来,我这是在做什么?
本就想着离开了,怎么还要有这般举动?
从未想过,我有一天会直着背环着腿靠在床头,在望着月亮的途中沉沉睡去。
当旭日东升,金光洒了一层又一层时,宁微笙是被阿植扫地的声音吵醒的。
我堪堪睁开眸子,懵着脑袋掀起我身上的被子。
他走了啊。
我拍了拍身侧扁下的被子,不由一愣。
“小姐,你醒了?”阿植伸过头笑着看了看那正发怔的人。
“三哥呢?”我慢慢拧头瞧向她。
“听闻他们一早便启程去。。。”她呆了片刻,抓了抓头憨憨笑了起来,“我也忘了他们是去哪了。”
“那赵姑娘呢?”我缓缓下床净了净面。
“方才刚走。”阿植埋头擦着桌子。
“啊,我忘了。”她蓦地起身,伸手替我整了整衣裳,踮脚趴到我的耳旁轻声道,“那黎将军正站在门外等你呢。”
我一愣,皱着眉头看了看窗外的人影。
“怎的这么早就来寻我?”我踱了几圈,叹着气推开了门。
黎叶单转头看了看那明晃晃的太阳,转而又一语不发地瞧向她。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那太阳照得我眼疼,自知自己理亏,便向着他痴痴一笑。
黎叶单看着她低首转着眸子傻笑,不由也随着她笑了起来,这卖痴的手法,也不知是跟谁学的。
“赵姑娘是入了哪个队?”我抬眸问道。
“我暂且将她安置到我的军营中去了,毕竟是女子,还是先让她适应一番才好。”黎叶单转身向前走去。
“可是现下战况毫不松弛,你还能在丹穴山呆上多长时间?”我跟上他的步子,侧头瞧向他。
“我毕竟还是呆在天军之中,所有的行动,都是要听从天君的调令,所以,我也不知能在此停留多久。”他笑了笑,亦是颇为无奈。
“三哥他们此次运粮,可有危险?”我紧了紧手指,皱眉问道。
“他们是运往西部。”黎叶单停了脚步,眸子暗了几分。
西部?
现下战火最为频繁的,不就是西部吗?
怪不得阿爹在区区运粮之事上调遣的是他们二人。
“放心,他们定不会有事,凤凰不会那么轻易地上战场。”黎叶单回身瞧着那一动不动,满脸庄重的女子,心下一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