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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人生一苦

一叶笙笙 橪什么苒 2762 2024-07-11 18:52

  原来。

  还是不喜欢啊。

  手指一僵,猛地从二姐的衣袖上滑落下来,触到虚无的空气。

  “二,二姐。”我紧紧捂住发抖的唇,缓缓背过她,“如若,你是越不孤的绊脚石,你会怎么办?”

  “我,怎么会?”宁宿白笑着靠在宁微笙的背上,“如果将来有一日真的像你说的这般,那我便离开。他是我认定的人,我无论如何也要护他一生的。”

  宁微笙眸中湿润一片,她不动声色地扬手点去溢出来的泪水,咬牙压抑胸腔的颤抖。

  待会要吃些什么呢?

  还有多久花开呢?

  是不是该准备准备春装了?

  良久,她才缓缓平静下来,“二姐,阿植应该正在寻我,我便先离去了。”

  语罢,宁宿白挠着脑袋看着那宁微笙似是逃离般地点脚飞身向南而去。

  总感觉她这小妹这几日都怪怪的?

  唉,果然他们都长大了。

  等宁折双那额上可跑马的人回来,定要向他要一顿赏。

  问他要什么好呢?

  念及此,宁宿白便挥去方才的疑惑,哼着曲闭眸在微微摇摆的秋千上睡了起来。

  宁微笙在云上伫立了很久,她呆呆地看着脚下丹穴山,随着云一阵飘荡。

  半晌,待她回神时,竟是已落在了原先的闭关之处。

  我心向山。

  君心向水。

  宁微笙靠在洞前,蹲着身子摸了摸地上的黄土,愣着神将指尖探入土中,盲目地划拉起来。

  点点横横,竖竖勾勾。

  她笑着看向地上那端正的小楷。

  蓦地,她脸上一凉。

  宁微笙用手背蹭了蹭,水?

  她仰头望向那不知何时灰暗的天空。

  下雨了。

  今年第一场春雨。

  宁折双啊,你陪我观了初雪,却未可与我一起赏这初雨。

  我猛地想起什么,忙用手遮了遮地上的字。

  还好。

  雨暂时飘不到这里。

  我心头一动,四处找了一圈,许久才堪堪寻到一个较大的完整叶子。

  我拂去那绿叶上的雨水,低头将它插到那三个字的迎雨处,看了良久,才可安心离去。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这人生八苦,我占了那求不得,但却断不能放不下。

  如若我这放不下扰了宁折双,那可,如何是好?

  我踏着雨走过宁折双的屋子,侧头瞧着那从檐角成串落下的雨水,只觉自己与它无半分差别。

  “小姐,在这里站着作甚?”阿植攥紧袖中的书信急急跑向那仰面朝天,纹丝不动的女子。

  “只是觉得今年的春雨更冷了些。”我缓缓回头,抬手擦了擦面颊上的雨水。

  “是吗?”她摸了摸衣袖,“或许吧。”

  我笑着轻轻迈起步子,低首间不经意地瞧见了她手中晃过的一抹白色。

  “你哥哥可是给你传信了?”我瞧着她站在门前,甩着手抖开那油伞上的水珠。

  “嗯,小姐果真聪明。”阿植将伞搁置一旁,笑着转头。

  可,那人却总说我呆傻呢。

  我端起茶盏,提手向内倾了些热水。

  “他说近来很好,平安无伤。”阿植笑着接过宁微笙推向她的茶盏,暖了暖手。

  平安,便好。

  “可欢喜?”我望向她唇角的弧度。

  “自是欢喜。”阿植吹了吹杯子上腾起的水雾。

  “但更多的是安心吧。”末了,她低首笑道。

  “阿植你似是还未有婚配吧。”我随着她笑了起来,“可有意中人?”

  阿植一听,脸色顿然一红,“小姐,你太急了些吧,阿植还小着呢。”

  “如若我没算错,你比三哥都大了百岁有余。”我轻笑道。

  “啊,我,我不急。”红热爬上她的耳畔,阿植只觉自己此时委实是手足无措。

  我瞧着她慌乱的可人模样,不由笑了出来:“我只是说上一说,但我现在瞧着,你似是确是有了牵挂之人。”

  “莫,莫再取笑阿植了。”她低头将那信叠了好几遍。

  我盯着她暗暗思索,我和她一起这么多年,都未曾见她发过芽。

  莫不是在送她哥哥出行时遇上的?

  到底是谁,运气这般好?

  “你从小便伴着我,如今竟有人比我还重上几分,小姐我着实哀痛。”我摇了摇头,叹着气饮下一口茶水。

  “怎么会,他,他远远比不上小姐。”她匆忙抬头,红着脸颊否认,“我,我只和他见过一面而已。”

  那时,阿植刚刚将参军的哥哥送走,正坐在桥边黯然神伤。

  这日正值盛夏,空气燥热,她环视四周,偷偷寻了处人少的地方,因想着避嫌,所以便穿着衣服去跳进河中冲凉。

  可她刚刚入了水,却有人伸着胳膊又将她捞了上去。

  “姑娘,你这么年轻,四海八荒这么大,可要想开些啊。”

  她擦去眼前的水,眨着眸子看了过去。

  是一个很俊俏的少年。

  “冲,冲凉而已。”阿植怔怔回道。

  “啊?”那男子亦是愣了许久。

  阿植悄悄红着脸从他的怀中走开。

  蓦地,她眼前一晃,身上多了一件白袍子。

  “是,是我弄错了。”他扭着头红着耳朵念道,“莫,莫着凉了。”

  语罢,他便转身驾风离开了。

  我瞧了瞧那轻笑的阿植,只觉那男子的性子委实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阿植微微嘟嘴,伸手抓了抓耳朵。

  “不用急,如若真的有缘,日后定会再见。”我瞧着窗外细绵的雨水,低头笑了笑。

  “如若下次再见到,我定要问问他的名字,他人那样好,名字一定也很好听。”她拄着脸歪头笑道。

  我听着这不成逻辑的话,微微扯唇。

  世上哪有那么多下一次?

  “听说府中新进了些好茶,我去要上一些。”阿植瞧着见底的茶盏,转身撑起伞又冲进了雨中。

  房中再一次空寂起来,我摸了摸手中的杯子,只觉寒冷无比。

  他如今怎么样了?

  西部的战乱会不会危及到他?

  便先让我躲一躲吧,待过些时日,待我可以不顾一切地告诉他我的喜欢时再归来。

  我笑着放下杯子,慢慢踱步到窗前,伸手触了触那点点雨水。

  宁折双,可以等等我吗?

  等我有了足够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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