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入眠,辗转几番,床被掉落在地上多回,幽幽叹了口气,今夜注定不眠。
心中有一股抑郁之气,久久不能散去,未历过情的人,其实是十分渴望这个东西的。
几万年来,没有喜欢的人,没有为谁动过心,着实觉得自己可怜。
心中对未来那人的样子描勒多回,不过他的脸总像是遮着一层纱,似晨时的山雾那样飘渺朦胧。
看向窗外悬着的月,斑斑黑影,竟总觉得是那名为黎几的女子。
裹紧衣裳,如若不眠,不如出去闲逛一番。
刚绕了两条小道,便觉得有光闪向我的眼睛,定睛一看,原是黎叶单在舞剑。
大半夜的不卧榻而息,竟还有这闲情舞剑?
想来他与我的年纪相仿却已是天族主力,他挥洒的血泪怕是比我多得多。
蓦地,念起早期遇到他时三哥和我勉强得以自保的尴尬,我竟萌发出了单独与他切磋的想法,这人的修为究竟有多高?
唤出绕云鞭,飞身而上。
今夜的风不冷,拂过脸庞,尽是暖意。
黎叶单用的是神器混沌剑,光从兵器来说,我就已下他几等。
鞭子绕了几周,和上次一样套住的尽是空气。
相反,他的剑却每每抵近我的眉心。
年龄相仿,怎的差距如此之大?我只得向后凌空翻了几个跟头退出战局,勉强站住脚收起了鞭子。
看着不远处伫立的人,神族的将军果真不是一般的神仙能担任得起的。
想想也是,我混迹于丹穴山从小散漫成性,无论二姐和三哥是玩耍还是修炼,我都是每日跟在他们身后嬉闹而已,能成上仙,阿娘就已经喜极而泣了,果真能力还是植根于自己的努力。
我正作揖准备离开,他却伸手拦了拦:“你资质极佳,好好修炼。”
这老话我已听阿爹唠叨了几百遍,对于我这种无心修炼的,资质极佳,只是客套的鼓励罢了。
我笑了笑,突然脑筋一转问道:“今日那情景,你果真无一丝动容?”
他了然,“曾经也会为他们感到惋惜,但看的人与经历的事多了,再看这件事就不会片面感性了,毕竟,你要知道,理性才不会让人乱了手脚。”
说到最后一句时,他紧紧盯着我的那眸子十分的暗。
我以笑化之:“如果那君主死了,他身体中的女子会怎样,也消失么?”
“二人同体,只怕会一同离去。”应是感受到我的逃避,他的目光柔和了许多。
“那也倒好,同死也算是作伴了。”我不自觉地摩挲起旁边的叶子,心中浅浅有了几分慰藉。
“微笙,你和折双兄明日去跟着那魏公公,看看他的动向,如若我的猜测无误,他应是魔族和那君主之间的连接线了。”他看向我,停顿片刻,缓缓从我发上捡下一片碎叶。
再看天上月,有雾缭绕,月亮时隐时现,不自觉竟生出了几分困意。
二人作别后,我即刻施法直直飞向床榻了,倦意漫卷心头,如洪涝般瞬间泛滥成灾。
想来也是,那吴执情深陷情伤,如何能盗取琉璃丹?而魏公公神出鬼没每日紧贴着他,不愿教旁人多看一眼那君主,黎叶单虽身有宰相之职,每日也只不过在殿中空坐几个时辰,三日都未必可以见到吴执情一面,而这小小的魏公公却可如吴执情的手足般时刻不离,秒秒防备,其中定是有什么问题。
三哥恐我监视吴执情无力便叫我去跟着那魏公公。夏日里少有冷风,唯有森林茂密之地,尚有一丝凉气。看着魏公公直直走向宫殿后方的树林深处,我只得捏了个隐身诀,轻轻跟着他。
猿翼山上怪树颇多,越往深处,这林子里的树木越是狰狞,枝丫也越发的长,恰这凉风,着实吹得我心惊,稳了稳心神,接着追上他。
路越来越窄,风也越来越大,腹虫的数量却有增无减。蓦地,他停下身来,从怀里摸出个发光的东西,猛地向空中扔去。
我飞身而上,在极高处才敢将它截了下,待我再回身去找魏公公时,竟发现了那山下的医者正在与他交谈。
这个医者果真不是善类。我悄悄隐在树上侧耳去听。
“你可知道,这千年的腹虫胆可是不好得的。”魏公公转了转手心里的东西,接着道:“我叫你做的事,你可能办到?”
那医者甚是贪婪,双眼紧盯着魏公公手中的物件忙不迭地使劲点头。
“给你六天时间,你定要聚好上百人,若坏我大事的话......”魏公公抛了抛手中的内胆,五官皱在一起,脸部分外狰狞,目光狠戾,“你,便是那尸骨无存的厉鬼。”
那医者脚下一软,挣扎半天才勉强坐起,连声道:“是,是。”
魏公公挺着肚子,满意的将内胆扔给了他,身子随着嘴中的小曲微微摇晃,转身便往回走去,。
那医者捡过内胆看也不敢看,即使摔得滚了几圈,连衣服都不愿拍便飞也似的跑下山去了。
看着二人没了影迹,我才松开手,手中的东西此时已经黯淡无光似一块冰冷的石头。这莫非就是信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