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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打狗看主人

  瑾妃可是皇上心尖儿上的人,连宫门前的侍卫都知道,一听是瑾妃请宣荣府夫人说话,态度便立刻好了起来。

  “是瑾妃娘娘请了夫人说话啊,那难怪到现在,下次夫人差人来知会小的们一声,小的们随时给夫人留个门。”

  松羽一鞭子甩在马屁股上,车轮吱呀呀地开始转,马车四角挂着的流苏穗子也跟着摇晃起来。

  今儿的马车甚是颠簸,望月坐在车厢里,屁股底下还有软垫,忽然马车往下一坠,一阵失重感传来,望月的小屁股重重摔在软垫上,即使软垫卸掉大部分的力,也让她尾椎骨疼得不行。

  她忍无可忍,伸手掀开马车的帘子,但一看到松羽有些瘦削的肩膀,她脑内幻想的强硬话语,又立刻软了下来。

  “我说……”

  “嗯?”

  松羽微微偏头,露出半截下颌线。

  望月想问他是不是还生着气,但话到嘴边又不敢往外说。

  她把视线往一边移,却看见了完全陌生的街景。

  这好像不是回宣荣府的路。

  “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望月转而问起了这个。

  “哦,你知道骆毅么?”

  松羽没回答望月,却反问了望月另一个问题。

  骆毅是谁?

  望月在脑袋里搜索了一下,查无此人。

  “不认识。”

  松羽似乎笑了一下,鼻子呼出一声短暂的气音。

  “骆毅,任国子监祭酒一职,为人老实勤恳,却没什么能力。他结发妻子几年前便已病故,如今府上只有一个姓袁的小妾,骆毅有一子三女,长子、长女和幺女都是发妻所生,而二女儿是妾室所生,叫骆琴箫。”

  然后松羽抬手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一座府邸,回头对望月说:“瞧见了吗?那就是骆府。”

  望月立刻反应过来松羽想做什么,宫里的事儿肯定传出来了,他定是知道,今日在翊云殿指认望月为妖的几人中,就有一个骆琴箫,他是想来找骆府麻烦的。

  “你冷静点,珺瑶郡主已经被关在冷宫里了,我这不是好好地出来了吗?”

  “您能咽得下这口气,我可咽不下。”

  松羽这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是换了主子来,他也会和我做一样的事儿。”

  “宁曜才没你这么幼稚,你去找骆琴箫有何用,她也是听她主子珺瑶郡主的话才做这事的。”望月拍了一下松羽的肩膀,“真要找,你现在就回头,到皇宫里找珺瑶郡主去啊。”

  “我不,”松羽梗着脖子,拒不低头,“柿子还挑软的捏呢,我今儿就要去问问她,咱们跟她无冤无仇,干什么这么害咱们。”

  望月见劝不动他,只能软下语气和他说:“松羽,擒贼先擒王,打狗看主人,你把狗打了,狗主人不一样活得逍遥自在,咱们别费那么大劲儿了。”

  “吁——”

  松羽猛地一拉缰绳,马儿前蹄高高抬起。

  望月则差点一头栽出去。

  得亏松羽眼疾手快地腾出一只手来拽住她胳膊,不然望月的脸得贴到马屁股上。

  望月吓得心脏噗噗跳,一回头,就看见松羽一脸桀骜不驯地对她说:

  “打狗确实没用,但要能让狗回去咬他主人呢?嗯?”

  “什么意思?”

  望月有些艰难地直起身,坐在松羽旁边。

  通体漆黑的马睁着同样漆黑的眼睛,伸长了脖子去够路边墙缝里冒出来的紫花苜蓿,可惜脖子短够不着,它便往路边又挪了几步。

  马车上坐着的两人因为惯性摇晃了一下。

  “璋王那个女儿,咱们和她打的交道也不少了,你看她那样,像是能编排出这么场大戏的人吗?”

  按照珺瑶郡主的作风,估计会先惹些事情,再当众说望月冒犯她郡主的地位,然后让下人把望月拉下去打板子才是。

  毕竟这类事情她做得也不少。

  今天在宫里明着和望月作对的几人里,珺瑶郡主是一个,秦家小姐是一个,骆琴箫也是一个,还有已经被丢到乱葬岗的玉竹,和那个张天师……

  玉竹和张天师定然不会是这事情的始作俑者。

  秦意如看起来柔弱,也像是有心计的样子,不过她是棵墙头草,珺瑶郡主被罚,她立刻便撇清了关系,说是郡主逼迫她做这些事的。

  “不是珺瑶郡主,也不是骆琴箫,那是秦小姐?”

  望月说出了自己心里的答案。

  “秦意如干什么要这么针对你?”松羽一口否认。

  望月想想也是,她和骆琴箫还有秦意如都素不相识,更是无冤无仇,她们真没必要费这些功夫,在皇后寿宴上搞出这么大一桩事情。

  她突然想起来一个人。

  赵元珍。

  只是后面赵元珍坐在席间,未说一句话,也没表过态,望月自然理所当然把她划到无关者一列里去,但仔细想想,赵元珍有好几次都意味深长地盯着望月看,让望月不得不多想。

  若是赵元珍,那她藏得未免也太深了。

  “你说得对,去找骆琴箫问问吧,有些事情,还得问当事之人才能知晓。”

  松羽将马车停在距离骆府两条街开外的地方,望月和那日一样换上夜行衣,松羽这次没变回原形,也和望月一样换上一身黑衣,蒙了黑巾。

  他们从骆府侧门溜了进去,因为骆府看门的只有一个大爷,还有条黄白的花狗,那狗听见望月的脚步声,四条腿撑着地面,两只耳朵竖得笔直,警觉地盯着她。

  松羽朝花狗做了个“嘘”的动作,施了个眠术,花狗晃了晃尾巴,然后往地上一趴,就没再动弹过。

  守门的大爷坐在椅子上打瞌睡,估计耳朵也不灵光,望月离他稍微近一些,都能听见大爷的呼噜声。

  府里书卷气满满,光是紫竹就种了许多,还围起一块地种了好些菊花,这时候菊花大多都已凋谢了,只剩下花芯旁孤零零的几朵花瓣,连着杆子,花瓣铺了满地,也没人去收拾。

  往前几步便看到影壁,上书:

  入山从此不须深,君子亭中人不寻。

  青竹短篱园昼静,梅花两树照春阴。

  这姓骆的,还是个君子。

  不过他们来可不是和骆毅讨论君子之道的,他们只想知道骆琴箫住在哪。

  松羽给望月打手势,示意两人分头行动,他往东边去,望月往西边去,找到骆琴箫了便用灵力放出一朵烟花。

  望月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两人在影壁跟前分开,一个往东,一个往西,无论东边西边,都看不到半个下人。

  望月心道这骆府未免也太寒碜了,这宅子虽不大,但也不小,也是要些人费工夫打理的。

  她在一道已经有了裂缝的墙前停下,这墙上的漆都剥完了,手一摸哗啦啦直往下掉,还有那么长一条裂缝。

  裂缝顶上还有一棵长得郁郁葱葱的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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