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雕鸮
“三百岁?我瞧你像三岁。”
望月嘴上半点不留情。
松羽挠挠头,“好姑娘,您别拿我打趣了。
那咱们几时去啊,现在?”
“现在不行,文南待会还得回来一趟,她要是看到我不在,肯定会找,她一找宁曜就得发现我不在舒月阁里。”
望月想了想,“这么着吧,你去准备一下,好了之后在门外头等我,我把灯熄了就来。”
“行,那我去准备准备。”
望月捏了捏手指头,有些发粘,突然想起她手上还脏着。
“对了…松羽,回头换件衣服去吧,我刚吃了个柿子,弄得一手都是……”
“啊?”松羽一头雾水地看了看被望月拍过的地方,果真一块黄印。
“就这个?”他直接拍了拍弄脏的那一块,一阵浅浅的碧绿灵光之后,衣服上的污渍就消失不见了。
然后松羽耸耸肩:“实不相瞒,我从未洗过衣服。”
“也是,”望月有些羡慕,“挺方便的哈。”
算了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文南该回来了,我先上去,待会儿门口见。”
望月回了楼上,坐回矮榻上,装模作样地把刚刚那本书夹过来看,好像她一直在这儿等着文南一样。
没过多久,文南端了一盆水上来,给望月洗手。
望月把脏手放进盆里搓洗,注意到文南眼眶有些红,不禁问道:“玉竹伤势不太好吗?”
“回姑娘,玉竹经过张大夫诊治,伤口已经无碍了,只是……”
“只是什么?”
文南手里攥着帕子,明显有些难过。
但她嘴上依然说:“没什么的,奴婢…奴婢是看她伤势严重,有些心疼罢了。”
望月觉得不对劲,但又不知道怎么说,手洗干净拿出来,文南立即用帕子接住她手上滴下来的水,然后轻轻地擦拭干净。
现在要紧的还是先把文南打发走,她好抽身。
“我有些乏了,待会儿便熄灯吧。”
“是,可姑娘还未沐浴……”
“今儿累得慌,不想动弹了。”
“那奴婢在这儿守着姑娘吧……”
望月一惊,文南要在楼上守着,她就别溜出去了。
于是她连忙道:“不用不用,你手上受了伤,若是休息不好,伤口容易发炎,还是回去歇息吧。”
“那……好吧。”
不知为何,望月似乎从文南严重看到一丝畏惧。
但她忙着把文南打发走,然后和松羽汇合,压根没把文南的不对劲放在心上。
望月都没让文南帮她换寝衣,就赶紧把她打发走了,文南刚把二楼的门关上,望月就急不可耐地吹了灯,开始解身上的衣服。
手上的玉颜泛着微光,望月用灵力变出一套夜行衣,再将自己头上的簪子拔下来,放在妆台上,把一头如墨的长发拢成一个高马尾,再用发绳固定好。
夜行衣,高马尾,还有蒙面的黑巾,妥妥是个行走江湖的女侠客。
为了更像侠客一些,望月还变出一把软剑,缠在腰上。
这脸也得变一变,万一被发现,连累宁曜就不好了。
最后她偷摸从二楼的窗子翻出去,直接往地面上跳,落在地上半点声音都没发出,她左右看了看,没发现松羽的影子。
“松羽人呢?”
望月自言自语。
“小爷我在这儿呢。”
忽然一个声音从头顶上响起,吓得望月一哆嗦。
抬头看去,树上有一团黑影,不知道是不是松羽。
“松羽?”
望月试探着叫了一声。
“这儿呢。”
树上亮起两团金黄的光球,细看是一对眼睛。
忽然有什么东西扑啦啦飞下来,歇在望月肩膀上。
望月一瞧,是只羽毛丰密,眼睛澄黄,脚蹬利爪,头上还有一对儿角一样簇羽的大鸟。
如果她没猜错,这玩意儿,应该是松羽的本体,雕鸮。
松羽一对儿大圆黄眼睛眨了眨:“走吗?”
“你就这么去?”
“我能飞能跑,夜里飞行也没什么动静,即使有动静,人家也只当是只鸟飞过,这不比夜行衣好用得多了。”
雕鸮漆黑的弯钩喙张了张,从里头吐出一长串人话。
也是。
望月被他说服了,谁让她是只鲛人呢,在岸上时若是没有双腿,连路都走不了。
“我以前听说过,蓬莱有个叫花果山的地方,出了只美猴王,会七十二变,他能变成苍蝇蚊子到处飞,咱们没那个能耐,变不成苍蝇蚊子,但幸亏我是只鸟,我也能飞,就是大了一点儿呗。”
什么美猴王,她都没听说过,不过望月抬抬肩膀,沉甸甸的,这雕鸮可不是一般的大。
松羽抬起翅膀,爪子左右踩着,调了调位置,小心翼翼不让自己的爪子伤到望月。
“罢了罢了,就这么着吧,咱们快去快回,别闹出大动静来就没事。”
望月带着松羽跑到舒月阁后院里,一看那院墙有两个壮汉那么高,轻易攀不进来,里头也翻不过去。
可望月是谁,她从二楼下来都能稳稳落地,爬个墙算什么。
松羽先飞到墙头上,脸转到背后,外头的街道空无一人,他们出来也没人会看见。
望月蓄好了力,先是一跳,脚在墙面上蹬蹬蹬借了三回力,双手一伸攀住了墙头,接着用胳膊撑着整个身子上来,侧身坐在墙头上。
然后望月将双腿挪到外面,估算了一下高度,往下跳去。
依旧是稳稳落地。
“身手不赖嘛。”
松羽又歇到她肩头上,羽毛蹭得望月脸颊都痒痒的。
总觉得松羽变回真身之后连性子都变了。
“松羽,璋王府是哪个方向?”
“从大街上走得有三里远,您直着走比较快,往东南方向去。”
直着走,就是从屋顶上穿过去。
“那——东南方向是哪里?”
“唉,您这…”松羽叹了口气,“东西南北都分不清吗?”
“大晚上的,谁知道哪边是东啊?”
“行行行,您说啥就是啥,”松羽抬起左爪,指着望月左上的方向,“这边是东。”
那东南就是…往前直走。
“你早说直走不就得了。”
望月抱怨一句,开始往璋王府的方向跑动起来。
她身手灵活,上个房揭个瓦都如探囊取物,松羽都觉得把望月关在宣荣府里,真是拘束了她。
像主子这样的女子,从来就不应该被关在深闺里发霉,她就是天上的明月,理性在夜空中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