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捡到个人
“你你你你你……”小老头指着望月直啰嗦。
“你什么你?”
望月简直快要崩溃,难道堂堂天界就没有一个正常人了吗,连这一带的土地公都神经兮兮的,甚至把她那把铁锹藏起来,一手拿一把金锹银锹,问她掉的是那哪个。
笑话,也就这时候金银没用,要是有用,她不仅要,两个还都得要过来,不给她就抢。
可不是开玩笑,这么大块金银,别说是铁锹,就是叫人用铁水把这口井封起来都行。
但在原州,井底这点水比万担黄金还要贵重。
小老头被望月凶了一下,颤颤巍巍地从水里把刚刚掉下去的琉璃片捡起来,塞回官帽里。
“老夫我惹不起您,还是把铁锹还给您吧……”
连称呼都从“你”变成“您”了。
说着他就一摊手,一束水柱由低往高流到小老头掌心里,拉伸成了一把锹的形状,接着井水哗啦啦回归原位,露出望月丢失的那把铁锹。
小老头把铁锹往望月怀里一塞,一句话都没再说,转身就化成一缕烟,消失不见了。
他动作太快,望月在原地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刚刚拿两把金银锹还在水里呢,不捡白不捡。
但望月弯腰在水里摸了摸,只有泥和沙子触碰她的手指和掌心。
头顶上又传来文南的声音:
“找到了吗——”
望月仰着头回道:“找到了——这就上来——”
说完望月才发现,这么大一把铁锹拿在手里,她根本没法顺着井壁爬上去。
扛在肩上吧,不现实;夹在胳肢窝里吧,手臂伸展不开。
想来想去,望月还是决定把腰带解开,将铁锹用腰带绑在背上,这样就结实牢固,不会掉下去了。
井里前后左右一周都是用砖瓦砌成的井壁,有许多着力点可供攀爬,虽然背后有把大头铁锹碍事,望月也依旧灵活地顺着井壁蹭蹭蹭往上爬。
望月的头钻出井口的一瞬间,又把文南吓了一跳。
任是谁在这种夜色朦胧里,看见水井里伸出来一个黑乎乎的人头,都会被吓到。
尤其望月背后还有一把锹,为了防止铁锹滑下去,望月还特地大头朝上,这样锹头会被腰带卡住,掉不下去。
但是这样看起来,就是从井里探出来的黑乎乎的、奇形怪状的人头。
“搭把手,文南,帮我把锹先拿走。”
听见望月的声音,文南才放下心,走上前去握住湿漉漉的铁锹头,准备把棍子从望月腰间抽出来。
一摸锹头都是湿漉漉的,文南就知道,望月这身衣服是没法穿了。
文南一下还没拿起来,因为沾了水的铁器表面更滑,根本握不住,也不知道望月双手都滴水的时候是怎么顺着井壁爬上来的。
她从井里往外爬,就像传说中长手长脚还长毛的水猴子,有些瘆人。
“呼——”望月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结果忘记自己袖子湿得能拧出水,结果额头上的水更多了,晚间的冷风一吹,明显清凉了许多。
文南把铁锹放在一边,揪着望月从头到脚摸了一遍。
“都湿透了,这衣服不能穿了,赶紧去大厅里换一身吧,再烤烤火,回头着凉生病就不好了。”
“好好好,我这就去。”
望月知道这时候得顺着文南来,不然她会一直唠叨到明天天亮。
客栈柜台里就有火折子,文南举着火折子去柴房抱了捆柴,回来时看见望月刚把湿衣服脱完。
男子的里衣裹着女子的胸腰和双腿,显得她更加纤瘦,真难想象这样细胳膊细腿的女子,能啃哧啃哧在垂直的水井里爬上爬下。
“对了,我干衣服好像没拿。”
望月拢着胸衣,转身对文南说。
“我这脑子,”文南一拍脑袋,“装衣服的行李还在外头马背上呢,我去拿。”
“诶,你别去。”望月一把拉住她。
“天黑了,你出去不安全,我去拿,你把火生起来去。”
“可你身上就一件衣服,多冷啊。”
“没事儿,我身子比你想象地抗冻得多。”
她又不是生在大院闺阁里的娇弱凡人女子,当然抗冻了。
望月举着火折子,迈着大步往外面马厩走,刚出门就被冷风吹得“嘶——”了一声。
原州的深秋好像是比京城冷,刚才浑身是汗没感觉出来,现在只穿着一件单衣,根本挡不住外面的寒风。
话已说出口,这时候再打道回府,多没面子。
望月忍着冷意往马厩那边挪,马儿感觉到有人从背后靠近它,打了个响鼻。
抚摸两下温暖的马脖子,望月抱着马取了会暖,直到马晃着脑袋不耐烦了,望月才把马背上的所有行李都取下来。
正准备转身,就听到马厩背面传来微弱的呻吟声。
好像是人发出来的声音。
望月先是惊,然后是喜。
她们从进原州起就没在当地见到一个活人,现在突然有了,就是刚断气的,她也得从阎王爷那儿把人要回来一会。
望月把手里的行李丢回地上,循着声音的来源找去。
最后果真在客栈前院的篱笆墙和马厩之间的稻草堆里,发现了一个蜷缩的人影。
这人已经神智不清了,也不知是渴的、饿的还是冻的,总之他嘴唇干裂,脸白得跟纸一样,两颊上还有一抹不自然的红晕,一摸额头,烫得能原地把水烧开。
要是不救他,明天这人就凉了。
望月灭掉火折子,回去拎起行李,然后拽着这人一条腿,把他拖进了客栈大堂里。
厨房的方向传出亮光,文南应该已经把火生好了,望月把已经昏迷的男人丢在地上,从行李里找出自己的衣服,三下五除二换好。
然后她去厨房,看见正蹲在灶台跟前扇风的文南,望月指着身后说:“我捡回来个没断气的,等会儿咱们烧点水给他灌下去,能不能活就看他的了。”
文南一时没反应过来,茫然地点点头。
“那我去打水。”望月转头就去后院井旁。
不一会儿,文南冲出来,震惊地说道:“什么?什么没断气的?”
望月奇怪地看了文南一眼:“人啊,就在大堂里,发高烧呢,我瞧着快死了,咱们能救就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要是救不活,那就是他命该如此。”
文南回头看了一眼,大堂里果然躺着个人。
她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