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治罪
“陛下!”
望月想着这正是添油加醋,火上浇油的好时机,便往地上“扑通”一跪,泫然欲泣道:
“张天师这是想致臣妇于死地啊!”
她快速瞄了瑾妃一眼,瑾妃和她颇有默契,也赶紧跟着帮腔:
“皇上,若不是许道长挡了这一下,如今这幻术,就是用在您和皇后娘娘身上了,将军夫人也会因此受冤,此人其心可诛,断不能留了。”
今日只是个幻术,下次万一再用个别的法术,要是人人都能在宫里这样胡作非为,他这个皇帝便也不必再当了。
皇帝的脸已黑成了锅底,他手指曲起,关节在雕刻精致的凤位扶手上不耐地敲着。
凤椅是实木所制,沉重非常,敲着也是“笃”、“笃”的闷响,一下一下,就跟在人心里敲鼓一样。
良久,他才阴沉着说:
“珺瑶,你要如何解释?”
语气十分不悦。
人是珺瑶郡主请来的,现在出了岔子,她自然难辞其咎。
皇后的脸色也甚是难看,秦意如在一旁低着头,现在开口也不是,不开口也不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都这样了,珺瑶郡主张了张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向皇帝和皇后施用法术,这在宫中是死罪。
“现在哑巴了?”
皇帝猛地拍了一下扶手,这一声几乎在殿中传出回音,惊得珺瑶郡主双腿一软,慌忙跪下。
“皇后生辰,你身为郡主,在宴会之上设计出这等闹剧,犯下此等重罪,不仅伙同那妖道对朕和皇后下手,还意图陷害大臣之妻,你该当何罪?
还有,璋王赈灾不力,朕还未治他的罪,宁曜还在原州替你父亲收拾残局,你却在京中欲致其妻于死地,这一桩桩一件件,让朕治你一个谋逆之罪,都不为过。”
皇帝动怒,底下的人都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若是今日让珺瑶郡主得逞,害死望月,宁曜领兵在外,忽闻妻子死于宫中,只怕揭竿而起的心思都有了。
何况璋王……
这时只有望月还时不时抽泣一声,提醒在座的各位,她遇见这种事情,有多委屈。
“把那脏东西丢出去,”皇帝指着地上瑟瑟发抖的黄鼠狼,“丢进滚水里直接烫死。”
“陛下,那幻术时间不长,可以等它变回人样,再加以审问。”许道长忽然说,直接烫死,或许太便宜他了。
皇帝不耐烦地扬了扬手,侍卫把黄鼠狼塞进铁笼子里,黄鼠狼吓地吱吱直叫,怎么叫也没法口吐人言。
赵元珍一路看着张天师被侍卫拎下去,不禁皱紧了眉头,心里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皇帝深吸一口气,下了判决。
“来人,珺瑶郡主于皇后寿宴上聚众闹事,戕害命妇,伙同道士在宫中施术,即日起,幽禁于流霜宫,不准人伺候,也不准任何人探望。”
“皇上?!”
连同皇后在内,在场众人皆是一惊。
珺瑶郡主也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颓然歪倒在地,眼泪从杏眸中夺眶而出。
从来没有王侯之女在宫中犯事之后,会被单独囚禁于一座宫殿之中。
流霜宫与冷宫一墙之隔,和冷宫一样破败不堪,多年无人打理居住,住进那里还不准人伺候,等于是要她的命。
“皇上…您这是?”
皇后眼前一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只有后宫嫔妃犯事才会被打入冷宫,怎么说珺瑶郡主也是皇上的表妹,即使犯下重罪,也应当由宗正寺来关押审问。
“皇后有何异议?”
皇后强作镇定,以商量的语气对皇帝道:
“陛下…珺瑶还是个姑娘,又是皇族子嗣,理性交由宗正寺来管,流霜宫与冷宫相邻,是关押后宫嫔妃的地方…您将她囚于宫中,让珺瑶今后如何自处呢?”
姑娘家以清白为重,何况珺瑶已到谈婚论嫁的年纪,被囚在后宫之中,于她名声有损。
皇帝却只是坚持道:“朕意已决,皇后不必再多言了。”
“可您总得顾及璋王的面子…”
“朕已经十分顾念与璋王的叔侄之情了,只可惜他教出的女儿,不懂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朕留她一命,已是仁慈。”
话说到这种地步,就是皇后也无法改变。
她只能叹了一口气,将头偏向一边,不再看瘫倒在地的珺瑶郡主。
殿内众人各有心思。
秦意如从刚刚开始就不敢吱声,生怕自己也被卷进去。
骆琴箫此时也闭上嘴,老老实实地装哑巴。
没人会在这种时候触怒龙颜,尊贵如郡主都如此,何况是她们。
而玉竹几乎缩在地上,浑身发冷无力,已经跪不住了。
望月才不会让她们几个蒙混过关。
“还请陛下为臣妇做主。”
望月跪地膝行几步,朝着皇帝行了个大礼,额头紧紧贴在交叠的手背之上。
上头传来皇帝的声音。
“珺瑶已经获罪,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听见皇帝的话,望月知道有戏,她直起上半身,颇带幽怨地抽咽一下。
“方才骆小姐和秦小姐也污蔑臣妇为妖怪,还买通了将军府里的下人,当众颠倒黑白,血口喷人,还请陛下为臣妇正名。”
秦意如和骆琴箫脸色皆是一变。
方才她们两人振振有词地指责望月,还找来玉竹这个婢子入宫作证,整个大殿里的人,包括皇帝都看着听着,现在就是想抵赖,也抵赖不掉。
秦意如机灵一些,望月话音刚落就往地上一跪:“皇上,臣女也是受了珺瑶郡主挑唆,才一时糊涂的!”
珺瑶郡主苍白着面容,冷冷盯着秦意如如今看来甚是可憎的脸。
“秦意如,你——”
“您是郡主,您让臣女帮您做事,臣女又怎能拒绝呢,若是拒绝,只怕下一个被污蔑成妖的,就是臣女了……”
秦意如梨花带雨,看得珺瑶郡主几乎背过气去。
这秦意如当真是棵墙头草,风往哪边吹,她就往哪里倒。
骆琴箫只能装傻,说自己方才被吓到了,起了癔症,才胡言乱语。
两个人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玉竹却蓦地开口,声音虚弱:“皇上,其他事可能是奴婢看错,但她欺凌下人一事却是真真切切的,奴婢今日就是死在这里,也不会改口!”
她就跟铁了心一样,既然选择叛离宣荣府,就定要一条道走到黑。
“玉竹,那我问你,当日是谁下令说要砍你双手,又是谁替你求情,才改为打你四十大板,保住你这双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