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狼檐坊市
狼檐坊市两面环山,两面靠水。山那边连接着万兽妖林,鲜少有人可以从那边走过来,空中又有天然的禁飞禁制,是以坊市唯一的入口便是在这水上了。
狼檐坊市的坊主也是个奇人,在水上布了阵法使人难以通行,又在空中建了座灵桥。只需要缴纳一定的仙石或是灵羽,便可以得到一枚通行令牌。光是这一项收入,那便是不菲了。
宋葳蕤听信杵天讲完,啧啧称奇。自从娘亲病倒了以后,她就开始学着理账了,怎么把一枚钱掰成两半花,她可是深有体会。
“想来这狼檐坊主很厉害了。”
信杵天躺在酒葫芦上,手里把玩着一块令牌,显得颇为无趣,“是挺厉害,偷蒙拐骗找他一准没错。”
“偷蒙拐骗那不是小人行径吗?爹爹你这么在人家的地盘上说人家坏话啊。”宋葳蕤啧啧道。
“说了又如何?”信杵天伸了个懒腰,从葫芦上坐起来,看向正在收取过桥费用的毛毛道长,挑了挑眉。“他怎么在这儿?”
“谁呀?”
宋葳蕤趴在葫芦上看着桥上来来往往的仙人,露出好奇之色。“那美人爹爹,我们进去吗?”
信杵天揉了把宋葳蕤的脑袋,有些嫌弃她凌乱的头发,又松开了手,“进啊,为什么不进?你爹爹我可约了人在这里呢,不进去怎么能行。”
宋葳蕤想起清河上尊的寿宴上,众人对他的态度,不禁有些怀疑,“美人爹爹,讨厌你的人那么多,谁会来赴你的约?”
信杵天面部一僵,扭过头狠狠地瞪了宋葳蕤一眼,“与你美人爹爹我相识的人也不少,你那是什么语气?”
宋葳蕤撇撇嘴,丝毫不觉得自己刚刚的话哪里说的不对,一双灵动的眸子四处乱看。
信杵天见宋葳蕤不吭声,心知宋葳蕤这是故意晾着他呢。他此刻心里有些疑惑,当初在瀛洲的时候怎么就没看出这是个鬼丫头呢?原先还担心她上昆仑后会被欺负,现在却是一点也不担心了。以现在看来,还不定是别人欺负了她,还是她欺负了别人呢。
宋葳蕤跟在信杵天身后,蹦蹦跳跳地进了狼檐坊市。一身的轻快劲儿,倒是引来不少人侧目。
也是,修仙之人大都举止端庄,虽说出了信杵天这么个异类,但是像宋葳蕤这样走路都不老实的也着实少见。
一进坊市,信杵天就觉察到了四周窥视的目光,懒得理会,却也不想任由他们大量。悄悄释放出威压,那些目光好似受惊的游鱼,四散开去。
连接坊市大门的街道两旁坐满了交换东西的散修,有的倒还热情的张罗着,但是大部分都是在摊位前打坐,或者是与旁边的摊主细声交流。乍一看上去,倒也还算热闹。
两人在街边慢慢走着,倒也不急。信杵天的实力,在这里没人惹得起他,宋葳蕤则完全是不大感兴趣。想她明明就是一个乐的追求世俗情感的人,却偏偏中了桃花瘴这样的毒,再也动不得半分情爱,实在是天意弄人。
“美人爹爹,现在我们要去哪儿?”宋葳蕤有些困倦了,对仙人的这些东西本就不感兴趣,倒还不如找个地方休息。
信杵天斜睨了她一眼,一双上翘的凤眼委实撩人,怪不得宋玉苓一头栽进去了。“乖女儿累了?”
宋葳蕤打了个哈欠,没说话也和说了差不多了。
“谁家的姑娘不是一出来就舍不得回去了,你倒好,爹爹陪着你还这般不耐烦。”信杵天对着她的后脑勺拍了一下,然后双手背后若无其事的继续往前走。
宋葳蕤揉着被拍的脑袋,龇牙咧嘴的对着信杵天扮了个鬼脸。见信杵天走远了,不敢落后,连忙跟了上去。
这一幕落在对面酒楼二楼的某些人眼中,觉得颇为有趣。
“你说,无色这混蛋是怎么生出这么古灵精怪的女儿的?”一身蓝衣的褚令杰站在窗边,单手抚摸着下巴思忖。
一旁坐着的黑衣男子头也不抬的继续煮茶,语气也是平淡无波,只是说出的话格外气人,“又不是你的徒弟,你何时这么看好他了,人家生了女儿你也要管。”
褚令杰翻了个白眼,一挥手关上窗户,坐倒褚惊云对面,“大哥,你就不怕他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儿,也是个资质好的万中无一的?”
褚惊云手上动作一顿,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有警告,“小辈的事情,你不许插手。”
褚令杰毫不在意地按住褚惊云想要继续煮茶的手,“这天下,早就该乱了。”
褚惊云想起昨夜卜的那一副卦,眉头皱了皱,放下的手中的物什,“终然下仙界再乱,也还有上仙界顶着呢。”
褚令杰伸手一根食指,在褚惊云面前摇了摇,语气很是神秘,“上仙界总有顾及不到的时候,有些时候,该出手,那就要出手。”
褚令杰说完从塌上起来,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衣袖,唇角带了抹讽刺,“不然,千年之后论起天衍之术,怕是再无我召溪褚氏了。”
褚惊云看向褚令杰,却只看到了背影,“你欲如何?”
褚令杰伸出一只手,然后紧紧握住,脸上的表情神秘莫测,“自然是要紧紧抓住那个唯一的变数。”
褚惊云闻言垂下眼眸,淡淡道,“不许去,”
褚令杰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垮了,扭头走到他对面,“为什么啊?大哥,这可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
褚惊云伸手推开他,从塌上起身,不咸不淡道的问道,“你打得过上阳?”
褚令杰脸上表情一僵,颇为不自然,不服气道,“要真论也没几个人打得过他吧。”
褚惊云瞥了褚令杰一眼,继续说,“那你打得过无色?”
褚令杰不依了,“我怎么就打不过无色了?论辈分他也是要叫我。”还没说完,褚令杰就在褚惊云冷漠的注视下闭嘴了。
“现在还不是我们插手的时候,他们多行不义必自毙,我们又何必脏了手。”褚惊云看着衣袖上的祥云纹,平静道,“我们只需要,在合适的时机,做正确的事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