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别冲动!”白冰堂堪堪回过神来,立马开口阻止,随即转头看向那人,猝不及防被对方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磕碜样丑到,忙掏出折扇挡在面前,唯恐避之不及地后退几步,侧身朝后台的方向招手,“哪里来的丑货!长得这般不尽如人意也就罢了,怎么还满口粪水味儿,来人来人,快给我轰出去!”
白灼看着方才还半死不活的白冰堂瞬间成了戏精,眼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无妨,我自有分寸。”
白冰堂:“哥!”
白灼置若罔闻,睨着那人道:“这位兄台,打个赌,如何?”
那人见白灼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一时间不免有些迟疑,但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调遣阴兵这种事不靠谱,遂扬声道:“赌就赌。”
白灼:“若我能用千秋令调遣阴兵,你便向我磕头赔罪,留下身上所有银两,离开望海城,不得踏进醉风楼半步,有我兄弟二人在的地方也要绕道而行。”
那人道:“鄙人要求不多,倘若赢了,白先生只需叫我三声爷爷,并且将这千秋令赠与我即可。”
“呸!臭不要脸!”白冰堂将扇子移开片刻,远远地朝那人啐了一口。
白灼见他形象都不要了,嘴角微微上扬,冲台下众人拱手道:“赌约既成,还请在场的诸位替我二人做个见证。”
众人纷纷点头,心里却满是疑惑。
原本觉得这事纯属天方夜谭,可白灼那副认真的表情又不似作假……
难不成这千秋令真有如此神通?
全场一时落针可闻,众人皆屏息以待。
“天道无常,盛极则衰,十界因果,垂露之台,英灵同归,千秋万代!”
白灼高声念着咒语,随即一道劲力不偏不倚打入令牌。
白冰堂陡然一惊:“不要!”
话音未落,千秋令已从他手中脱离,长了翅膀似的飞到半空中。
紧接着,那黑漆漆的令牌忽然震颤起来,诡异的黑气一团接着一团地从里面冒出,将要着地时渐渐化为人形。
众人一下子惊呆了。
“布阵!”
白灼大喊一声,那些飘着的黑影立即开始有条不紊地寻找自己的站位。
“嚯——嚯——嚯——”
惊天动地的吼声,仿佛来自远古的战场,颇有一股千军万马的气势,震得人耳朵生疼。
二楼那几位也不由得变了脸色。
正当此时,整座楼里刮起了一阵凉嗖嗖的阴风,吹得人浑身汗毛倒竖。
眼看灯火通明的醉风楼转瞬之间变得一片漆黑,一楼那些普通人再也顾不上什么令牌,摸着黑便开始四处逃窜。
可是没等他们找到出口,醉风楼又被紫色的火光重新照亮。
众人看清了面前的场景。
一百零八个阴兵整整齐齐飘在舞台上,间距拉开,每个阴兵头顶都悬着一团忽明忽灭的紫色火苗,虽然看不出他们身上是否穿了盔甲,但光凭那强大的气场和训练有素的步伐就知道一定是久经沙场的战士。
“看出来没?玄襄阵。”慕容凡将目光转向身旁莫名激动的慕容颖。
“什么阵?”慕容颖略微圆润的小脸上顿时写满了茫然。
她大部分时间都在欺负那些乖巧听话的师弟师妹,房里厚厚的一摞阵法书从搬进来的那一天起,就如同后宫失宠的妃嫔,十几年来始终无人问津,慕容凡给她讲解的时候,她更是左耳进右耳出,至今一个阵法都记不住。
慕容凡忽然有一种感觉,公孙泽就是他的知音。
只见他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对自家不学无术的妹妹解释道:“玄襄阵,最大的特点,队列间距大。通过雄壮而又错杂的喊声或鼓声以及表面混乱实则有序的步伐来迷惑敌人,让对方以为他们数量众多。”
慕容颖难得听进去了,惊呼道:“刚才那么吓人,原来只是虚张声势啊!”
整个醉风楼慢慢安静下来,阴兵们一动不动,白灼一挥手,千秋令又回到白冰堂手中。
先前质疑的那位神色复杂地盯着台上的阴兵,发现与传闻中的数万之众相差甚远,一时忘了方才自己抱头鼠窜的狼狈样,不见棺材不落泪地说道:“白先生,这就是所谓的百万阴兵?”
白冰堂刚松了一口气,见那人还不满足,登时就火了,手中折扇被他毫不留情抛到一边,就见他市井泼妇似的指着那人骂道:“你他娘的几个意思?这场地就这么点大,你还想让我哥把整个军队叫出来不成?你个歪瓜裂枣嫌命长了是不是?”
说完,他好像突然想起什么,又从怀里掏出一把扇子遮住半张脸。
白灼见此情形不禁哑然失笑,轻咳两声,对那人说道:“白某自以为已经完成赌约,不过兄台若是想输得更彻底,白某也会在你磕头赔礼之前竭力满足你的需求。”
那人涨红了脸,破罐子破摔道:“你这阴兵看起来倒是杀气十足,可谁知道他们有没有战斗力?”
白灼想了想,淡淡开口道:“你随意挑一个吧,打不过你算我输。”
“好!”
那人压下心底的恐惧,硬着头皮走到舞台上挑了一个阴兵。
“六十六号出列,打败他!”白灼一声令下,六十六号当即站出来,剩下的一百零七个阴兵也瞬间化作黑气隐入令牌中。
六十六号阴兵扭了扭脖子,见那亡命之徒一刀刺过来也不退避,双手环胸看着他,任凭那锋利的窄背刀和他整个人穿过自己的身体。
不管那人怎么折腾,六十六号都毫发无损——毕竟没有肉身。
真的是鬼!
那人暗道不妙,拔腿就要逃离醉风楼,六十六号却不打算放过他,手里的飞爪猛地掷出去,十分精准地抓住那人后心,接着长索一点一点收短,那人便被他粗鲁地拖了回来。
那人瞠目欲裂,不敢相信这鬼魂竟能伤到他:“这…怎么可能?!”
“退下吧。”
白灼把六十六号阴兵遣走,才对那人说道:“你可愿赌服输?”
“我……我输了。”
那人老老实实磕了三个响头,把身上所有钱财留下便灰溜溜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