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不是不喜欢
那后来,流云在汇落城又留了半年。
那期间他隔三差五总是能和寻小姐偶然相遇,寻小姐总是会说,她今天想去哪里玩,可是那些家丁打手加起来都比不过流云一个人,所以要出钱雇流云陪同。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在汇落城讨生活那么难,他竟然在这里停留了那么久。
后来流云觉得可能是两方面原因吧!
流云的体质容易招致灾祸,在一个地方待太久他会给那个地方带来灾难,所以这次下山除开到了他学成历练的时间了以外,还有一个原因是,在师傅滴水不漏的庇护下,也已经阻挡不了他招致灾祸的体质了,师门他已经待不下去了。
在人间的地盘不比修道的地方,没有那么多人杰地灵,天然的风水宝地,也没有高人能够施法阻止灾祸,所以在人间他在一个地方最多停留半年。
而半年是极限,下山时,师傅叮嘱过他,在一个地方绝对不能待满半年,若不然,会给无辜人带来灾祸,告知他让他把半年缩减到3个月,尽量不要把时间拖的太久。
下山的第一站流云就违背了师命,汇落城是一个风水宝地,没有妖魔侵袭,流云想在这里或许他能待满半年吧,所以一方面是这座城本身的条件的原因。
另一个原因是或许有一个他有些舍不得的人,那个在他摆摊算命的时候,放了一定银给他,他抬起头来看到女子那张笑盈盈的脸,如同冬日的暖阳一般温暖人心,只那一眼就忘不了了。
荷塘边的流云猛地灌下去一口酒,想起了他在汇落城停留的最后那天。
他以为那天不会遇到寻小姐了,那样他或许连告别的话都没机会给寻小姐说了。
城主府戒备深严,他进不去,而且城主对道士好像没什么好感,总觉得他是个骗子,自然不欢迎他去。
他说不上是幸运还是不幸,那天他在城西的露天茶楼竟然奇迹般的遇到了寻闫梦。
还记得他坐在茶楼喝茶,一身粉色衣裙的寻闫梦款步姗姗的向他走来,和往常一样,优雅大方的坐在他对面的座位上:“流云,我找了半座城,总算找到你了。”
流云放下手里的茶杯:“寻小姐又想去哪里玩儿,是又打算雇我当保镖吗?”
寻闫梦盈盈的笑着道:“陪我去河边走走吧,今儿天热,去河边吹吹风吧,很舒服的。”
“行,走吧。”就剩最后一天了,他也确实想多陪陪她,所以流云爽快的应下,付过茶钱,便和寻闫梦一起去小河边了。
这半年来除了前两个月,后来每一次寻闫梦雇他出行都没有带贴身丫鬟,都是只身一人的。
这一天,流云以为会像往常一样,两个人一起外出走走,听听寻闫梦的诗词歌赋讲解,两人再聊会儿天,寻闫梦再缠着他让他给她讲一些奇闻怪事,就和往常一样和谐愉快的度过最后一天。
流云打算等送寻闫梦回家的时候,再告诉她他打算离开汇落城的事情。
可是流云没有提前算个卦,或许就算提前算过了,也算不出来吧,毕竟任何先知都算不出与自己有关的事情。
在小河边,一开始和往常的相处方式确实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太阳偏西的时候,寻闫梦突然说了一句话,这句话让流云停止了思考。
那天在夕阳红润的光线照射下,女子双颊绯红的含情脉脉的望着他道:“流云,你救了我很多次,我寻闫梦无以为报,所以我想许你一世年华,可好?”
“好,很好”几乎脱口而出的话语,差点一个冲动就应了下来,内心一阵波涛汹涌,狂喜异常,他多想答应她,并承诺她,既然你许我一世年华,我定真心相待,绝不负你。
可是他不能,他注定一世漂泊,给不了她一个安稳的人生。
他只能遗憾又违心的道:“对不起,寻小姐的一颗真心不应该给我这么一个流浪的人,明日我就要离开汇落城了,没能提前告知,对不起。”他的心在滴血,却除了对不起以外的其他话语都不能说给她听。
“是因为我刚才的话才让你想离开的吗?”寻闫梦有些失落的问道。
流云慌忙解释道:“不是的,我是入世来历练的,汇落城是个人杰地灵的风水宝地,在这里我达不到历练的要求,所以我必须得离开了,这是提前计划好的,本来打算一会儿送你回去的时候再告诉你的。”
“那你喜欢我吗?”寻闫梦突然问道。
流云想说:喜欢的,从第一次遇见你我就喜欢上你了。
可是他不能说,他只能沉默。
寻闫梦看了他的反应,内心了然,故作坚强的道:“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啊?”流云苦笑。
寻闫梦低下头道:“大概是我不够好吧,所以你不喜欢我。”。
说着她的眼泪就控制不住的刷刷往下掉。
她一个女儿家,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给喜欢的人告白,结果还惨招拒绝,说不伤心是假的,不仅伤心还有些丢脸,想想都难过。
可是人家偏偏还看不上自己。
越想越伤心,一张小脸哭的梨花带雨的。
一见她这反应,流云整个人都呆掉了,愣神了一下后赶紧手忙脚乱的捧着她的脸帮她擦眼泪,边擦边安慰:“你别哭啊,你没有哪里不好,你很好,我不是不喜欢你。”
寻闫梦带着哭腔反问:“没有不喜欢我,你为什么要走啊?”
流云低下头,有些为难的道:“对不起,我有我的路要走,所以,我,不能。”流云越说越小声,难过的情绪已经充满了他的心房。
他不是不喜欢她,他只是不能留下,就算是为了她着想,他也不能再继续留在汇落城了。
越是喜欢,越是在意才越是害怕,就像他不想离开师门一样,可是那里有他的师傅,他尊敬的人,他不能把灾祸带给他们,他必须独自离开。
现在也是一样的,因为他在这方土地有了在意的人,就算不为什么大道,不为什么无辜之人,为了她,他也必须离开了,他不想把灾祸带给她。
接下来两人之间只剩下沉默,谁也没有先说话,都陷入了自己伤感的情绪中,寻闫梦还在小声哭泣,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流云没有不喜欢自己,却还是要离开,还是不答应自己的表白。
但是她已经把所有勇气都用来表白了,而且她也不是一个喜欢死缠烂打的人,如果继续死缠烂打下去,只会让对方反感自己,厌恶自己,她喜欢流云,无论如何,都想给他留个好的印象。
末了,流云还是和往常一样送她回去,在分别的时候,流云把一个护身符交给寻闫梦,嘱咐道:“以后最好不要出汇落城,若是不得不出去的情况下,一定记得带上这个护身符,希望它多多少少能帮你一些。”能够替我给你一些保护,这是流云的希望,可是他说不出口,不能再给对方更多的希望了,不然只会让对方更加不舍。
寻闫梦接过护身符,宝贝的握在手心里,这是流云第一次送她东西。
突然作了一个决定,眼神认真又坚定的道:“流云,我寻闫梦一颗真心这一生只许你一人,就算你不接受,我也给你了,我会默默的等你回来的。等你历练完了,你再回来找我好不好?无论什么时候,我都等的起的。”
这小丫头怎么就这么固执呢。
流云故作轻松的苦涩的笑着道:“别等我了,白白浪费大把青春年华,你会遇到更好的人的,遇到了,就早些嫁了吧,他一定能给你一个安定幸福的生活,我会为你好好祈福的。”
说完不等寻闫梦反应过来,伸手摸摸她的头顶:“好了,我走了,还有,谢谢你。”
抚摸自己头顶的手有点抖,根本没有过去的云淡风轻,寻闫梦不明白为何流云明明动摇了,却就是不肯给自己一个答复,是信不过她会等他吗,还是没有自信能给她一个好的生活。
头顶有些凉意的手掌很快离开了,流云转身就走,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才下定了一个决心,坚决的头也不回的离开。
寻闫梦对着他的背影大声道:“流云,我说过会等你的,不管多少年我都会等下去的,我也不要什么安稳的生活,若是身边那个人不是你,就不可以,你记住了,我寻闫梦今日说的话,句句出自肺腑,天地可鉴,绝不食言。”
流云的脚步有些踉跄,心脏处像是被针狠狠的扎了一下,抽痛的厉害,但是他不能回头,他不能给小丫头希望,一点点都不行,等过一两年小丫头便会忘记他这个绝情的人,然后找到自己幸福的生活了。
她一定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生活,她一定能遇到那个能给她安稳生活,并很爱很爱她的那个人,只是那个人不是自己。
可惜,那个人不是自己,为什么那个人不能是自己?
他突然有点恨自己这独特的命格和体质了,以前他都可以不在乎,不在乎漂泊,不在乎没有归宿,不在乎流浪。
可是现在他在乎了,只是在乎了又能怎样?他什么都改变不了,他连多给她一个拥抱,一个吻都做不到,就怕多给了她一点希望,会让她更失望。
那天晚上他回客栈后喝了很多酒,对着夜空那一轮明月独酌,酒很辛辣,辣的他五脏六腑都酸痛无比,辣得他眼泪都控制不住往下掉,他对着那轮圆月诉说着自己的满腹浓情蜜意。
“我喜欢你啊,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能遇见你是我这一生最幸运的事情,我会把你留在我的记忆最深处,然后缅怀一生,我希望你等我,我其实害怕你不等我了,可是我又怕你等我,因为我给不了你感情的回应,所以我怕。”
流云苦笑,自己真是搞笑,喜欢不能说,不能和人家在一起,还想霸着她的感情。
那一夜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流云只觉得那一夜自己可谓是肝肠寸断,借酒浇愁,可惜愁更愁,酒醉了,人却还是很清醒,不仅清醒,还把未喝酒时的感情都真实的放纵了出来,让自己更加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