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齐景延找周放到书房,周放以为是因为义父早上要杀鱼遥的事,进来便直接跪下。
“请殿下降罪,是属下没能保护好鱼公子。”
齐景延自然知道,周放夹在自己与定公公间自是忠孝难两全,也想明白早上周放为何会罕见的打断朝臣,催促自己早点回府。
齐景延虽然不降罪周放,仍严正道:“从今以后鱼遥与我便是一体,你要如同保护我一般保护她。”
周放惊讶听到主子这么说,更忧心主子对鱼遥的心思,所以即便难以启齿,还是不得不开口劝诫。
“殿下,鱼公子虽然对您有救命之恩,但您毕竟是南陵国的皇子,将来须得继承大统,为南陵国绵延子嗣啊!”
齐景延听明白周放的忧虑,只是眼下为了鱼遥的安危,并不欲揭露她女儿身的秘密。
“方才我所言你务必记住了。”
周放见主子不肯听劝,也无法再多说,“属下记住了。”
“起来吧!”
“是。”
齐景延等周放起身后,“还有一事你即刻命人去查明。”
“请殿下吩咐。”
“早上在大街上那名叫海戬的灰发男子,我要知道他究竟是何身份,还有他与鱼遥的关系。”
“是,属下立刻去查,只是殿下,查到后是否要将人带回来?”毕竟那名男子确实怪异。
“不,你且掌握他的行踪回来向我禀报即可。”
齐景延尚不清楚那名叫海戬的男子与鱼遥的关系,不愿冒然让他与鱼遥相见。
“属下明白了,属下即刻就去办。”
齐景延在周放离去后沉下眉心,他虽然不清楚那名男子与鱼遥的关系,却不喜欢他直呼鱼遥的姓名。
***
鱼遥一下午除了因为葵水带来的不便外,心里也百思不得其解,齐景延究竟是如何猜到她来葵水的?
按照那老婆子的说法,只有女人才来葵水,那他既然猜到她来葵水,便应该知道她是女儿身才对,但是他却只字未提,才让鱼遥猜不透,他究竟是否知道她是女儿身?
若是他知道,这是否意味自己并不会让他呕吐不止?而且他对自己依然宠溺,是否更意味他并不讨厌身为女人的她?
鱼遥这样一想心里要欢喜,但是又担心万一是自己猜错了呢?
若是自己冒然去问他,万一他在得知她是女儿身后狂呕不止,要赶她离开该怎么办?
鱼遥不想离开齐景延,她舍不得他。
所以一下午鱼遥就在反复怀疑跟纳闷间度过,终究无法确定齐景延是否知道她是女儿身?
最后鱼遥决定,总这么猜也不是办法,干脆找机会试探他。
万一他真的知道她是女儿身却不讨厌她,那她以后也不用再辛苦瞒着他,还得天天缠着裹胸布,都快憋死她了。
只是下午齐景延还有别的事情要忙,鱼遥再见到他时已是用晚膳时。
齐景延知道鱼遥不喜欢有人在旁伺候,便再禀退定公公等人。
除此之外,也是因为齐景延有事要问鱼遥。
稍早周放回来向他禀报,说那名叫海戬的男子应该是刚到京城,虽然早上在大街上引人注目,但是目前尚未能查到他的行踪。
不过齐景延并不担心,因为那男子模样醒目,找到他只是迟早的事。
齐景延想先知道的是,那男子与鱼遥的关系。
所以齐景延先鱼遥问起,“之前你说来自良渠的渔村,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欸?”
鱼遥没想到齐景延会突然问她,直觉就想回答父王与母后等人,才又想起在人界的称谓改口。
“就是我爹我娘跟好些个年纪长我许多的兄姐。”
齐景延意外,还以为鱼遥之所以不解世事,是因为家里人丁稀少无人提点,跟着又想那男子难道是鱼遥的兄长?只是年纪看来也才虚长几岁。
“你兄长的发色都与你一致?”
“什么?”
“我听说渔村人家终年出海日晒雨淋,头发会提早白化。”齐景延找了个借口追问。
“怎么可能?那我们常出海面……我是说没有,我哥哥姐姐发色都与我一般乌黑。”真要说到白化也只有那臭海牛,不过鱼遥却是不便对齐景延提起。
齐景延眉心微蹙,这么说来大街上那名灰发男子便不可能是她兄长,但是能不远千里来寻她的,就只有与她亲近之人。
齐景延不喜欢这个想法,尤其良渠远在京城千里之外,那个男子又是如何找到这里?难道是鱼遥与他有所联系?
不,不可能,这一路上齐景延并未发现鱼遥使用飞鸽传书。
齐景延发现那名男子的出现带来太多未解的谜团,而他并不喜欢无法掌握鱼遥的事。
鱼遥见齐景延蹙眉,“怎么了?”
“你在家乡可有交好的男子?”
“交好的男子?”
鱼遥想起族里的人鱼都怕她淘气躲着她,海戬那臭海牛成天也只知道找她打架,勉强跟她朝夕相处的也就只有纯儿,可是纯儿尚未决定性别,能算的上是男人鱼吗?
齐景延见鱼遥不说话,“如何?有还是没有?”
“大家都算对我不错。”鱼遥给自己留面子,没脸说族里的人鱼都怕她淘气所以避着她。
齐景延虽然没有得到确切的回答,但是听到鱼遥用大家这个词才松口气,说明她并没有特别交好的男子。
只是这样一来,那个叫海戬的男人又是谁?
“在你身旁当真没有交情与你不一般的男子?”
不一般?鱼遥下意识的看向齐景延,他算吗?
认识以来除了刚开始对她不好外,之后他对她益发纵容,甚至还不惜自身安危救她,所以她才不想让他讨厌她。
“怎么了?”齐景延心急想知道答案。
“你算吗?”
齐景延一愣,没想到鱼遥会这么问,心里却欣喜她的回答。
“你觉得我与你不一般?”即便知道鱼遥未必清楚他的意思,仍产生期待。
鱼遥掠过报赧,“除了我爹跟哥哥们外,你是对我最好的人。”不管她做什么,他总是包容对她好。
齐景延顿时愉悦,不论那男子究竟是何身份,显然都不及自己在鱼遥心里的地位。
“那你愿意一直留在王府?”
“欸?”鱼遥又愣,但是看着齐景延俊美的脸,“我也想啊!”
这下更让齐景延放心,虽然鱼遥也许不明白他问的意思,但是比之昨晚在他房里时她还无法明确回答,如今能听到她这么说他已心满意足。
鱼遥看着齐景延愉悦的神情,本想向他探询葵水的事,又担心万一弄巧成拙破坏眼下的气氛,最后决定另外再找时间追问他。
鱼遥自己并未意识到,曾几何时她已在意起齐景延的心情,怕他生气讨厌她,不愿冒然破坏两人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