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阳古唤了天水净手，不满地瞥了我一眼：“她只会欺负我。”说罢，将我的胳膊一挽，谄媚笑道：“小师妹自议事殿舌战群儒，一举成名，威名远播，往后哥哥便跟你混了。可好？”

　　我嫌恶地推他，没想到他像八爪鱼一般，脸颊紧贴我手臂，还恬不知耻地朝着青冥和洛齐眨眼道：“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

　　“素玉仙子，你快给阳古公子瞧瞧，他八成是得了眼疾。”洛齐目光落在阳古挽住我的手上，语气不咸不淡。

　　众人又是一笑。

　　“我正常着呢，你倒是可能得了红眼病。”阳古反驳道，更贴紧了我。

　　见甩不掉他，我心生一计，与他约定道：“我们赌酒罢，你赢了便跟着我，我赢了便带着你，如何？”

　　众人哄堂大笑，阳古松了手，拍了拍胸脯，豪气干云：“来罢。”

　　洛齐嫌人界的酒无甚滋味，便用逡巡术酿了各色酒，堆满了桌子。

　　我打开四面窗户，万家灯火，月夜群星，夜来香和着红尘杂味，飘进雅间内。大街上有孩童追逐嬉闹，有耄耋老人执手而行，有中年夫妇争吵拌嘴，有怀春少女忐忑得等着情郎。晚风熏得游人醉，人界一片安宁祥和。

　　我与阳古行着酒令，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众人似乎被我和阳古感染，也逐渐放下清规戒律，饮起酒来。

　　“哈哈，阿练，又该你了！”阳古改了称谓，哈哈一笑：“看你能喝多少？”

　　我二话不说端起碗来，刚到嘴边就被夺了过去。青冥手扶着我肩膀，与我并排坐着：“我来！”

　　我眼睁睁瞧他一口饮尽，再将酒碗倒扣桌面，豪气万丈地冲阳古一笑。他素来恭谨，处事规矩，从未见他有如此随性豪迈一面，素来冷漠的面容，如今一笑，竟容光焕发，令人移不开眼。

　　阳古也呆滞了片刻，方才回过神来，不满地瞥一眼青冥，嘟囔道：“明明走的是冷公子路线，反倒来抢我的风头。你瞧洛齐多有分寸！”

　　我闻言下意识地望向身后，发现洛齐直盯着我的眼神，又是那般深情的温柔，专注的伤心。

　　我心口一痛，正待说些甚么，又听得青冥道：“你酒量若是不济，想必阿练也不介意让你找个帮手。是罢，阿练？”

　　我回首点头，勉强一笑。

　　阳古似乎受了刺激，大大咧咧地叫道：“素玉，你来。不必为我饮酒，充数便可，免得我阳古一世英名，被人小瞧了去。”

　　瞧他形容，并不似先前那般患得患失，小心翼翼。想必内心要么已真正放下对素玉的痴恋，要么索性看开。

　　素玉端庄一笑，也不扭捏作态，大方地走到他身旁，坐于他身侧：“来既来了，你顶不住时，只管让我接手。”

　　我一直以为素玉是大家闺秀，如此场面必然厌恶，未曾想竟这般豁达。

　　酒过几巡，四人皆有些醉意，瞧洛齐和千浅还端坐饭桌两侧，不食不饮，恍若神游方外，不免有些扫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