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纸鹤又飞了进来。
我数了数,这已经是第一百零九只了。看来师父真的很着急。先前只是将纸鹤施法飞往乐樵房间,后来见他没动静,便一一往书房、客厅、我的房间、竹屋的每个角落飞。我将纸鹤拿给乐樵,默不作声地看着他。
他微微叹了口气,接过纸鹤,顺势将我揽住,语气低落:“凝儿,我真心不想走!”
我比着手势劝他:他勤学苦练了二十年,不能因为我耽误前程。天下大乱,说不定青要山某一天也会受到波及。
他将我拦腰抱起,送入房间。不知从何时起,白日的乐樵也深情脉脉,不再似以往那般疏离逃避。
“为了守护青要,守护你,我去!我会拼尽全力,保你平安!”他吻了吻我额头,眼神清澈而专注:“答应我,照顾好自己!”
我点点头。
他右手覆上我的心口,语气热切又期盼:“答应我,这里,除了我,不能再有别人!”
还能有谁呢?我苦笑一声。
……
乐樵终于下山了!
我的心情从未如此复杂。他临走时除了加强青要结界,更在竹屋内外加设了诸多屏障;怕我溺水,反复叮嘱我万不能去溪边;怕我无聊,给我捕捉了诸多野兽让我驯化;在竹屋之外,青阶之旁栽种了桃花,允诺说明年桃花开时,他会回来,与我正式拜天地,给我名分,再不分离。我一介乡野村姑,名分什么的,我并不在乎。虽不能随他去,也希望天下早安,百姓安家乐业,不再战乱。
溪边,我早就不再去了,或许是因为他的叮嘱,或许是因为别的。
自给自足,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闲时驯养野兽,采摘瓜果,山中岁月,在光影重叠摇摆中匆匆地,又慢悠悠地流淌着。
一日,我在沐浴时,发现自己小腹鼓胀,联系到乐樵下山时那挺拔的身材,一种可怕的猜想油然而生。
我细细想来,更觉得有此可能。
可我自幼与他相识相知,万万不愿相信他是如此卑劣下作之人。
百思不得其解,去书房查阅了典籍书册,结合自己身子状况,才陡然忆起葵水许久未至——我十有八九是有身孕了!
我又发了半日呆!
沉思通透之后,却又哭了好几个时辰。
哭过后,抹干眼泪,重新打起精神。虽然始料未及,非我所愿,但既来之则安之,我要好好地带着孩儿活下去。人家说十月怀胎,我掰了掰手指,明年桃花开时,乐樵应该回来了。那时候,我们的孩子也该出生了。
可是,我想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