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在乎你是谁,也不在乎你来幽都是为了什么,”
元容望着寻竹狭长的眼睛向上扬起优雅的弧度。
“从你夜夜引我入墉城仙境那时起,我所做的一切,就都是为了能够再见到你。
上天垂怜,终于把你送到我的身边,我便不会再让你离开我!”
说着,元容抬起手,伸向寻竹白皙的脖颈,寻竹下意识地向后躲,元容便不再动作,停下手。
寻竹看着他的手停在自己颈间的,并不欲轻动,复又将身体坐正,还特意又向元容那便凑近了些。
元容似乎对她的反应十分满意,轻轻将两根手指略探入寻竹的衣襟一寸,捻出一根缕金的殷红丝线,顺着丝线带出一枚结着五色璎珞的冰玉玉佩,重将寻竹手掌心的桃花瓣拿起,轻一捻指,便将花瓣嵌入了冰玉之中。
“我曾因你,梦入墉城仙界之中,你又因我,来到这缈莽之中。
看来,这一世,我封元容与你姚寻竹注定是水乳交融难分难解的缘分。”
元容托起裹挟着花瓣的冰玉看了看,又将它珍重地收回寻竹的衣襟中,为她整理好衣衫,又道:
“不管你是姚相的女儿姚寻竹,还是九天墉城少璃仙姬,我封元容这一世,只认定你是我的妻子~我唯一的妻子!
所以~我不管那个顾清和住进你的倾云宫有什么目的,我都不可能与她有任何瓜葛!若是她来纠缠你,你定要告诉我,有我在,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为难你!”
寻竹听了,噗嗤一声,掩嘴笑出声。
“你笑什么?我可曾说了什么令人可发一笑的话吗?”
元容不解地偏头看向寻竹,就算她如离朱所说是个不开窍的,可自己的话即便不能教她感动分毫,却也自认为不至于引人发笑?
寻竹边笑边答道:
“不愧是教众闺阁贵女为之牵魂萦梦的元容公子,果然自负得了得!
你以为是个女子,就想要嫁入你的楚华宫不成?”
“哦?难道说顾将军这个时候将他的独生女儿送进宫来,只是为了陪伴佑英夫人不成?”
元容以为寻竹是心生醋意,故意调侃。
“这你倒是没说错。”
寻竹说道:
“顾大将军送清和郡主入宫的目的的确是为了你元容公子,但顾清和却并无此意,所以你大可放心!”
元容知道,此刻眼前的小人儿虽说长着一张人畜无害,清纯无染的娇俏面庞,可内里却绝不是这副真身的原主人寻竹小丫头可望其项背的九天仙子,无论法术还是神识都只会比他更胜一筹,所以对她的话,元容是不由得不信的。
“既然你说是,那便是!只不过,既然如此,她又为何要离开她姑母佑英夫人的月影宫,非要与你同住?可是月影宫有何不妥?
难道是,在紫英芳苑中施咒之人,正藏匿在月影宫?”
元容眼神一沉,寻竹讶异于他的机敏与聪慧。
元容虽说是天人后裔,又师承陆吾仙君,仙法真元自是不亚于地仙之辈,可他到底是凡人,论神识却无法与仙人相较,并不像自己与离朱这样,可以探查到月影宫中的阴邪之气。
此番他只凭借顾清和的举动以及寻竹的只言片语,便猜测出施咒之人正是藏在月影宫中,着实令寻竹讶异不已。
“顾清和来找我,其实是想要我助她离开幽都,回北疆去与她的心上人相聚。她父亲顾大将军只将她当做巩固地位的工具,她姑母佑英夫人又...”
寻竹思量着在事情没有彻底查清原委之前,还是不要对元容透露太多,一来佑英夫人是伯尧的生母,元容与伯尧兄弟感情很好,如今只知道佑英夫人身上沾染了暗焰烛龙的阴邪之气,却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她已被暗焰烛龙的阴气影响异化,但若是因此引起元容与伯尧的龃龉,未免不妥。
况且方才在倾云宫中,顾清和的话说到了关键处却被元容的到来意外打断,不如问清顾清和到底在母亲过世那晚经历了什么,再行计议。
于是避重就轻地说道:
“况且佑英夫人多年来只一心向道不理世事,既无心帮顾大将军稳固军权,亦不会为了清和郡主的小情小爱出手相助,是以郡主才找到我。
她是想定,我定不愿尚未与你成婚,就同意为你召入一位侧夫人,这才来求我帮忙的。”
“哦?”
元容剑眉微挑,勾着唇笑道: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为我召侧夫人呢?”
寻竹嗔道:
“堂堂司幽国二公子,都说你老成持重,行事沉稳,我看,不过是人们念着你的身份恣意奉承罢了~
你这样子,哪里持重?哪里沉稳?”
元容长吁一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说道:
“世人只不过是见他们愿见的,信他们愿信的罢了~
司幽国世代祭祀天帝遗留在人间的两座祭坛,司幽皇族承天人血脉,仰息上天眷顾,尤其是八百年前那场弥祸世间的大战之后,更是肩负了世间万灵的生杀祸福,世人自然希望执掌司幽一国的君王是位杀伐决断,清明睿智,无私无欲的君王。
我自小就知道自己肩上的担子有多重,那是举国之下万万人的性命,是司幽国千年百代的荣耀,所以我只能做一个人们愿意看到的司幽二公子。
久而久之,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样的我,才是真正的我。”
元容望着天边只剩下一条金芒的落日,唏嘘道:
“唯独在你面前,我不必再佯装自己做什么都不费力。
遇到你,就像是我的宿命,有时我甚至觉得,我的存在就是为了与你相见,像是冥冥之中早已有了安排,任谁也拆不散,截不断这份因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