汲霍一想到汲箤和越致霄之间不明不白的关系,已是怒不可遏,再看到汲箤冷冰冰的眼神,一副距自己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一时间被嫉妒冲昏了头脑,理智荡然无存。
他将手帕掏出来丢了过去,厉声道:“这是谁的?”
那帕子轻飘飘地落在汲箤身前,她低头看了一眼,有些发懵。
汲箤虽然用过这帕子,可当时哭得厉害,顺手拿过来就用了,甚至也不记得用完随手揣起来了,这一看之下哪里辨认得出来。
汲霍却以为她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毕竟以汲箤直来直往的性子,以往无论自己是否冤枉了她,她都会立刻发起脾气来。
可这次,她竟一反常态地保持了沉默。
是默认了?
汲霍更加觉得事情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控制,他不能容忍。他猛得攥起汲箤的手,逼着她看着自己,质问道:“你不说我也知道,是越致霄的对不对?你们两个,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
汲箤这才记起汗巾的来历,可这东西怎么会落到哥哥手里?她换下旧衣服才没多久。
她忽然间明白过来,冷声道:“原来我这里都是哥哥的人。难怪了,什么事情都没人告诉我!所有人都瞒着我!你到底当我是什么?”
她恨得浑身发抖,只觉得怒意无从发泄,伸手就想去抓头上的发簪,却抓了个空。她的目光扫到床边挂的一盏金丝香笼——那也是汲霍送给她的。她一把将香笼扯了下来,狠狠砸在地上,香笼下坠着的玉牌顿时四分五裂。
“你这是干什么!”汲霍听到这番话怔了一下,赶忙一把拽住汲箤。
汲箤却犹不解恨,一脚脚地重重踩向香笼。
汲霍只得紧紧将她箍在怀中,拔抱着把她挪离。
就这样,两人紧紧贴在了一起,汲霍身上的味道再次侵入汲箤的鼻腔,那明明是曾让她无比安心的味道,此刻却如同梦魇一般。
“你放开我,你别再碰我!”
汲箤死命挣扎起来,尖声厉叫,汲霍的双臂却将她禁锢地更紧。汲箤恨透了被他桎梏的感觉,他什么都知道却这么折磨自己,他待自己的好,原来只是出于一己私欲。
她心中的恨烧到极点,回过头来,盯紧了他,一字一顿地道:“你是魔鬼、魔鬼!”
魔鬼?
汲霍如遭雷击,汲箤胀红的眼眶、仇恨的眼神刺痛了他。
而魔鬼终将是孤独的……
汲霍的太阳穴突突猛跳,他双手使劲按住头,却是无用。
许久,他缓缓抬起头来,看着半个身子躲在落地罩后,目露恐惧的汲箤,无奈地闭上了眼,“哈哈”一笑,道:“魔鬼?我从来没有想到,这两个字会从你口中说出来。”
汲箤垂下头咬了咬唇,汲霍从来不曾如此,她方才是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已是有些后悔了。
她见汲霍颓然靠在那里,喜怒难辨,虽害怕,还是从凑了过去,小心翼翼地牵了牵他的手,道:“哥哥,我……”
汲霍一把将她抱在怀里,紧紧箍住,直到胸口一处生疼。他脸颊靠在了汲箤的头顶,不停擦蹭着,呢喃道:“如果我真的是魔鬼,你会离开我吗?”
汲箤感觉到他的气息游走于自己的发丝之间,似乎通过毛孔渗入了身体,她再也无力抵抗,身子一紧一麻,整个人就颓了下去,大哭了起来。
“不,你不是……,你不是魔鬼!”汲箤哭得很凶,话也说不清楚,“对不起,哥哥,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
汲霍一怔,有些恍惚,他盯着汲箤欲言又止之际却被她哭得心软到一塌糊涂。
既然她害怕,有些事情还是永远别让她知道的好。
他不禁苦笑,轻轻抚着她的头发,这才留意到她的头发尚未全干,便起身将人打横抱起想放在床上。
汲箤哭得专心致志,身子着了床面,搂着他脖子的手仍没有松开。
汲霍无奈地笑了笑,重又抱起她坐到床上。怕汲箤着凉,他便将锦被抽过来与她一起盖上,轻轻拍着她的背,下颌摩挲着她的头发,劝慰着她。
等汲霍意识到自己这个举动有多危险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以往两人私下相处时,虽也有些搂抱之举,可汲霍一直控制着,不超过小时候两人曾有过的接触方式的范畴。
多了一张床和一条锦被,无形间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锦被中温度渐渐升高,几层薄薄的布料再也阻隔不住两人感受对方的体温。汲霍只觉得一股热流开始在身体中不安分地蹿动,喉头也有些发干。
他强迫自己抬起头,企图远离汲箤的气息,汲箤却因为他温度的抽离,抬起头看着他。
她哭得小脸煞白,眼睛红肿,如同一只可怜兮兮的小兔子,抬脸时泪犹未断,走出一到晶莹的痕迹后漫散于嘴角。
那嘴唇红艳莹润、鲜亮饱满,如同春日的鲜果。
汲霍终于忍不住了,俯首就吻了上去。
怀中的人并没有反抗,可身体的抖动却更加剧烈了。
汲霍感受到,强忍着继续采撷的冲动,睁眼就看到了汲箤惊恐无比的目光。他一下子清醒过来,喃喃的道:“对不起……”
汲箤终于开了口,声音有些沙哑道:“我们这样是错的,是不是?”
汲霍一愣,想起方才汲箤对自己的那番谴责和质问,顿时明白了问题所在,道:“是谁跟你说了什么吧?”
“我只要你亲口告诉我。”汲箤并不回答他,只重复道,“我们这样是错的,是不是?”
汲霍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他思虑许久,才道:“是谁告诉你的,越国四皇子吗?”
“谁告诉我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为什么瞒着我?”汲箤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可你,你都知道,是你让我周围的人都瞒着我,是不是?为什么?我一直以为你是我最亲近的人啊!”
汲霍看着她,道:“对你来说,我只是个最亲近的人?”
汲箤怔住了,她嘴唇张合两下,鼻子就一酸,泪水又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滚而下,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她能说什么呢?即便已经知道了这一切都是错的,可方才面对汲霍的举动,她还是没有办法拒绝他。
她的害怕和惊恐,在汲霍的想要和喜欢面前,不值一提。
而这一切,更让她倍觉羞耻和煎熬,她又怎能宣之于口。
终于,她强忍着一切不适地感觉,道:“好,只要是你想要的……”
她主动起身,凑向了他的唇。
汲霍不由怔在那里,任她亲吻抚摸。片刻之后,他内心的恐惧全然消失不见了,猛得一把推开汲箤。
若真在一切都达成的时候便对汲箤做了什么,那他真的就是十恶不赦了。可汲箤却……
汲霍扳着她的双肩,激动地道:“你也喜欢我,对不对?喜欢到,这种程度?”
汲箤有些恍惚,不明白汲霍的意思。
可汲霍已然明白了她的感觉。这么多年来,他可以有意去模糊兄妹之情和男女之爱的边界,但到底两人之间横亘着一层兄妹的名分,他又不敢彻底向汲箤袒露心迹,对她说的话只能止步于让她陪在自己身边这种含糊的措辞,于情爱直接相关的字眼从不敢用,因而于汲箤对自己的感情并不十分有把握。
可现在他终于知道了,甚至,汲箤为了他情愿自己受委屈。
汲箤已经长大了,或许有些事情再瞒下去,对她会是更大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