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众人手中救出太子妃和四皇子的是太子身边的侍卫张普。
那日太子开始怀疑四皇子之后便派了他前去盯梢。
前几天张普只看到府中车马进出,四皇子并无异常行踪,直到第四天才见到四皇子换了便装只身出城。
张普一路跟过去,发现四皇子安排了小遥照顾一名女子。四皇子在时,张普不敢贸然偷听,以免被发现。但小遥的情况张普很清楚,既然能安排她来照顾,显然这女子身份不一般。待四皇子走后,张普去偷听了两名女子的对话,可小遥一直称那女子为“姑娘”,仍是确认不了身份。
张普本打算回宫找太子禀报情况,但他很快发现林中有黑衣人出没,他担心有人想对四皇子不利,便干脆留在了密林之中,静观其变。这才在危急时刻帮了四皇子一把。
越致行听了张普的描述,他并不知道端落儿的长相,但能让四弟如此上心的也只有这个女人了。
不管怎么说,眼下四弟的安全更加重要。
这群黑衣人来历不明,居心叵测,四弟如今身受重伤、流落在外,而他却不能派出卫队去搜救,这该如何是好。
越致行想了想,道:“人手不足的话,黑衣人的来历可以先放一放再查,你带上几个信得过的人马上去找到四皇子,一定要尽快找到护他周全,想办法将他们两人带回京城。还是那句话,一切务必秘密进行,若让其他人得知,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是,属下明白。”
张普承命,正要起身离开,目光无意中扫到桌案之上的画卷。
那画卷他见过许多次了,太子经常坐在桌前看它。只是他以往从不曾看到上面的内容,这次大约是太子接见他太过心急,随手放在桌案上,画中的内容才显露了出来。
可那画中的女子不就是在密林之中见到的女子吗?
难道林中女子不是太子妃?
这是个什么答案都说不过去的问题,若她是,太子对太子妃满心嫌恶,怎么会留着她的画像,还日日观摩?若她不是,太子为何会有她的画像?
张普满腹疑惑,正思索着该如何把这事说给太子听。
“怎么了?”太子留意到张普的神情,见他盯着画中女子满脸疑惑的神情也觉得奇怪,想到他可能曾经见过环玉,便随口问道,“你见过画中的人?”
这一问,张普更加糊涂了,这女子果真不是太子妃,那她明明与四皇子那么亲近,怎么还让太子如此惦记?
张普一时也想不明白了,索性实话实说道:“见过。刚刚就在城西密林中见过。”
“城西密林?”太子一下愣住了,“不可能的,她已经死了。”
“可是属下的确刚刚在城西密林见过她,就是四皇子安排小遥照顾的女子。那女子并未被黑衣人所害,已随四皇子逃出密林。虽下落不明,但并未受伤,想必没有大碍,太子不必担心。”
“是她?”太子眼睛瞪着,一眨不眨,他有些懵了,头脑里一片混乱。他能确定密林中的女子一定是端落儿。
那张普的意思就是说画中的女子是端落儿?他急急地追问道:“你说,这个人是太子妃?你没有骗我?”
张普已经彻底糊涂了,道:“属下是说她是城西密林中的女子。”
越致行却像是没听到一般,自顾自地呢喃着:“她是端落儿……端落儿就是她……?”
恍惚了片刻,越致行才有些回过神来,见张普依旧跪着等命,便道:“你先下去,就照我刚才吩咐的去做。务必要将他们二人平安带回京城。”
待张普离开,越致行开始清理纷乱的思绪,张普不会说假话,但也不能因此就相信了。想到忠勇公曾经见过太子妃,越致行便吩咐了小会子将忠勇公召进宫来。
等待的时间显得如此漫长,越致行忍不住去反复思考这件离奇的事情。如果她是端落儿,那为什么那日会穿着宫女的衣服出现在他的书房之中?
然而除了这一疑点之外,越致行再想不到其他任何的点可以质疑她的身份。
想想他身为太子,竟然不知道太子妃的长相,实在是可笑至极。
正在这时,门廊传来脚步声。
“忠勇公,您这边请。”
不待来人走到门前,越致行便开门候着了。他身后的屋子中烛光昏暗,弥漫着一种颓废的气息。莫乘远见他这几日非但没有好转,竟变得更加憔悴,眼角眉梢充满悲伤,完全没有了以往的英气。看来环玉一事当真对他打击不小。
“太子,这么晚急着找我来是为了什么事?”
“你来看看这个。”
越致行将画卷递给他。莫乘远小心展开,接着一头雾水,画中女子体态娇小轻盈,容貌清丽至极,至纯至美,倒也分外眼熟,这不就是太子妃吗?太子给他看这个做什么。
太子看到忠勇公的反应,心中已明白了七八分,却还是宁愿听他亲口说出来:“这个人是端落儿,对不对?”
莫乘远点头,还未弄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就听越致行大吼一声,接着举起拳不停地重重砸在地上,他赶忙上前阻拦。
小会子听见动静顾不得其他跑了进来,和莫乘远一起拦住了太子。
“太子爷啊,您这是怎么了?”小会子哭道,“奴婢早就说了,您不要天天看着这幅画伤神,如今人都死了,空留着画有什么用?还是让奴婢拿去烧了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莫乘远似乎更加糊涂,但又似乎拨开了他那日的不解,“你是说是这画中的人,就是你那日给我提到的环玉?”
“是啊!”小会子说道,“太子就是因为环玉姑娘的死才把自己弄成这样。”
莫乘远道:“可,这画里面的是太子妃。”
小会子愣住了,他呆呆地望向忠勇公,看到的只有他十分笃定的眼神。
“主子,主子!太好了!”小会子回过神来,赶忙说道,“您日思夜想惦记着的人没有死啊!”
越致行依旧沉默着,一语不发。莫乘远见状,让小会子先退下了。他必须把事情搞清楚。
“她就是端落儿,端落儿就是她,所有的人都知道,唯独是我……,”越致行喃喃道,“竟然只有我不知道。我真是个混蛋。”
“太子,你不要这样,先冷静一点。”莫乘远深知此刻不是再多询问的时候,还是先让太子平复了心情为妙。
“这是我应得的。我以前那样对她,大婚之夜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之后就把她扔到最角落的地方。这就是我的报应。”
莫乘远不曾想到太子妃居然受到如此对待,但看太子眼瞎的状态也实在不忍心责备,便好言相劝道,“我虽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这么多年来你一直惦念着她,那样待她也是因为以为她是别人,情有可原。如今赶快把案子破了,寻回她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