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白我是在告诉他,如若我因着破结界而消耗灵力,不巧再遇上神族之人,那时才是真正的危险。
他想了想,终是叹息一声,道:“你打算何时去?我陪你便是。”
“你知晓的,我不愿与你同行。”我蹙了蹙眉:“想来,大哥和倾城哥哥亦是不愿见你的。”
“可是......”
“不说算了,”我有些气恼,转身作势欲走:“莫要以为我不知,你们到底还是防着我的。”
“我们何曾防着你了?”他赶忙一把拉住我的手,急道。
我转头冷笑:“那怎得连个诀都不愿告诉我?莫非我这魔族公主是假,魔族囚犯才是真?”
“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他额前的青筋跳动起来。
我与他对视着,不发一言,只用眸中的坚决告诉他我的执意。
许久,他终是软了下去,紧拉着我的手腕亦是松了开,无奈道:“你附耳过来吧。”
我将头凑了过去,他微微俯身,气息便喷在耳边,一阵酥痒之意又撩拨起鼓声捶打于心间。
他刚将诀说完我便急忙往后退去,谁知刚退上两步头皮便传来疼痛。
定睛一瞧,一簇长发不知何时从肩滑落的长发正与他如墨般的黑发缠绵,竟是分不出彼此来。
我有些恍然,仿似见到当初在蓬莱花园中那个被他牵手而行,脸红心跳却低头暗喜的女子。
半响,他缓缓抬手将那发梢握在掌中,眸中竟起一丝光彩,一如当初那般轻柔的唤了声:“阿铃......”
这一声“阿铃”却将我惊得回过神。
那个女子,早已被他亲手埋葬在了苍梧渊。
蹙了蹙眉,一把他的手拨开又反手将那纠缠的发丝紧紧抓住。手中灵力化刃,毫不犹豫斩断他的发丝,又迅速将自己的亦是斩断。
他一怔,双拳随后紧握了起来,眸中的光彩消失不见,又回到一潭死水那般的深幽晦暗。
缠绵的断发被我紧紧握在手中,仿似千万根针一般朝我扎了过来。可一想起那具伤痕累累的人族躯体,想起苍梧渊中冰冷的墓碑。我只能恨声道:“你忘了,我如今可是司洛的女儿,你应唤我一声,阿姊的。”
四周狂风骤起,卷起飞沙走石。一黑一白两道人身默默对视着,黑影似滔天巨浪,白影却云淡风轻。
须臾,狂风渐停,一如他眸中的风暴渐没,连这如火的骄阳都印照不出半分光来,唯有深深的痛苦清晰可见。
他苦笑起来:“你永远不会是我阿姊的。”
我一怔,他这般说是何意?难道......
不会的,我都是到了那一刻才反应过来,他又怎会知晓呢?
我扬起冷笑将手中的断发随意丢在脚下,又从上面踩踏而过。行了几步见他未曾跟上,转头瞧去却见他站在原处。
他低垂的眼眸叫人看不出任何情绪,可亦能知晓他望着的,正是脚下那散落一地的断发。
许久,他终是叹息一声缓缓走到我面前,直直望进我的双眸。眼中风暴似又再起,许久却终还是归于平静。
“走吧,阿......”他顿了顿,还是没能叫出那个字来。只能拳又握得紧了紧,不发一言率先离去。
司洛早已带着左夜和宿泽在屋舍前等着,我直接无视他们,假意欣赏起屋舍来。
只见这座屋舍依旧是用干裂的石块堆砌而成,虽说并不大,却十分精致。屋舍外有个极大的院落,院落中百花争艳,绿植丛生。
见我有些奇怪,左夜解释道:“长老将阴阳岛大半的灵气都被用于此处,是以才能花繁叶茂。”
“劳民伤财。”宿泽不满的轻哼一声。
“怎得?不服气?”闻言我转头挑衅的朝宿泽看去。
“是又如何?”宿泽眯起眼眸亦是挑衅的朝我看来。
“那你只能忍着了,因为,还有更劳民伤财的呢。”见宿泽恨恨的望着我,我笑得十分放肆,转头对司洛大声道:“再多些奇花异草可好?我可是对蓬莱花园念念不忘呢。”
蓬莱的花园能如此繁华,除了因着仙官的悉心照料外,更重要的则是因着充沛的灵气。然阴阳岛自古便无灵气,如若真要阴阳岛有个蓬莱花园,便是将如今抢夺而来的所有灵气尽数归于此,怕亦是难以做到。
而方才在集市上,从那些魔族的闲聊中我亦是听说了。司洛和司铖父子二人如今不让魔族吸食除了神者之外的修为,可并非所有人都能参与到九天之战,是以留守在阴阳岛的大多人,只能按照常法吸纳灵气来修炼。
虽说我不明白司洛和司铖既然要同神族对抗,为何又要族人用这等缓慢之法修炼。可我却知晓,如若他们肯将灵气都用到这院子中来,魔族的实力提升便会大大减缓。
“你......”宿泽闻言陡然怒气横生,正欲上前揍我却被左夜拉了住。
“公主,”左夜眉头紧蹙起来:“阴阳岛比不得蓬莱那般灵气充沛,不知可否相让一步?”
可我却不能让步,因着这是一个试探,一个叫我知晓我这个女儿,在司洛心中到底占据何等分量的试探。
“你们可以拒绝。”我耸了耸肩无所谓道:“只是我在九天之时,沧汕不但将奇珍异宝堆满我屋子,甚至连他的祥云亦是愿意赠与我的。”
此言一出,司洛即刻变了脸色,有些愠怒起来:“他不过是在利用你,他那日可是险些杀了你的。”
“我知晓啊,不过我叫了他这般久的父尊,”我冷笑着,道:“怎能没一丝半点的父女之情呢。”
司洛脸色白了去,一想到我竟日日唤着沧汕父尊,便是气得发抖。
宿泽指着我怒吼:“司铃音,你不要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