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碧洗
东篱以东的山间里有一座精巧的小院。这里风景秀丽,碧空如洗,是个休养生息的好地方。院内陈设简单古朴却雅致脱俗,别有一番风流。小院的大门常年紧闭着,门眉上挂着一块古体字写成的牌匾,上书“碧洗”二字。这里,就是执光所要去的碧洗庄。
碧洗庄一直是东篱用来休养的别院,因此庄内并无什么人,只有东篱的七长老带着十几名弟子在庄内看守。
这位七长老虽说是东篱最为年轻的长老,却也是最没有地位没有存在感的一位长老。门内众人不在意他的原因并不是欺他远离山门,更不是因为他年纪太轻。而且因为他的修为太过低微,连一个普通的内门弟子都比不过。
山门内的长老都是前任掌门陆无争的师弟,所以执光对他们多多少少都有所了解。倒是这个七长老,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几乎无人知道他的来历。
潜伏在庄内的弟子们都没有打探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最后,执光还是通过庄内一位年迈的老仆才得到了一些信息。
“小公子,老奴也是偶然听说,并不确定这些消息是否谣传。”
老仆在禀告之前先撇开了自己,十分谨慎的回答。
“老伯但说无妨。我们是来做客的,打探一下主人的喜好与禁忌也是必要的,免得冲撞了七长老就不好了。”
“这......”老仆还是十分犹豫,环顾了四周的情形,明白自己若是不说些什么大概是走不了了,于是捡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说了。
老仆说:“七长老不是我们山门内的弟子,更不是碧洗庄内的仆人。那年山门遭了横祸之后,陆家与钟离两家家主就退居于碧洗庄内休养。两位老家主在这里过得很是悲伤,日日守着碧水潭流泪。后来,七长老就出现了。
原来梁出云这群贼人为了能逃脱追捕,硬生生放火烧了山下的十数个村落。残存的弟子们几乎全部出动了,却还是没能救下多少。七长老原本也是住在山下的。幸运的是,山火烧起来的时候他与母亲两人正在山里采药,所以躲过了这一劫。然而随着山火的蔓延,深山里的猛兽也被逼迫了出来。逃窜之间正好与七长老母子二人迎头相撞,于是他们二人就在逃窜间不经意闯入了碧洗庄的范围内。
当守卫的弟子们赶到之时,七长老的母亲已经强撑不住,撒手人寰了。两位家主心善,见他刚刚丧母,又无依无靠的,就把他收为了随侍弟子。后来,两位家主避世隐居之后,就将七长老一人留在了此地。知道前几年,陆不意掌门才想起他这个人,将他提为了七长老,负责看管碧洗庄。
七长老为人还算亲厚,一般不怎么管理庄内的事。若无重大事件,七长老甚至不会露面。所以关于他的喜好,老仆也无甚了解。”
执光听完了老仆的讲述后,对着下首的弟子们点点头,示意放了老仆出去。就在弟子们领着老仆出门的时候,正好与前来传信的弟子盈透而遇。那位传信的弟子貌似无意的看了老仆一眼,然后又不在意的移开目光,直接进入院中去了。
传信的弟子目不斜视的进了正殿,然后开门见山的说明了来意。
“家师这两日刚好被掌门派遣去了平城,因此无法亲自迎接,特派属下前来赔罪,还请执光君见谅。”
“七长老折煞晚辈了!”执光赶紧上前拉起这名弟子,然后谦卑的说道:“七长老是长辈,理应由我们先前去拜访侍奉的。如今却没了机会,实属可惜。此番前来叨扰,晚辈已然十分过意不去了,七长老这般客气,直叫我们一行人不敢随意踏入了。”
传信的弟子继续说道:“七长老吩咐过,您是东篱的嫡出,身份尊贵无比,即使用再高的礼节前来迎接也不为过。只是这碧洗庄远离人烟,故而贫寒荒凉了一些。还望公子担待,就拿这里当成您的居所,需要什么直接吩咐弟子们出去采买即可。”
“如此,多谢七长老的好意!”
将口信传达到位后,这名弟子仍旧目不斜视的原路返回了。
既然七长老不在庄内,执光一行人也就轻松自在了许多。借着收拾住所的空隙,执光与亲信在后院的凉亭内正在密谈着。
“屋内大致收拾好了,执光君还是早些进去歇息吧。您的身体还未复原,凉亭里的风未免重了些,再得了伤寒就不好了。”亲信关切的说道。
“无妨!”执光压低声音说道:“这里开阔,是个谈话的好地方。”
亲信顿时心领神会,明白屋内混入了不少的探子,于是低声询问道:“是否需要除去?”
执光拜拜手,表示不可打草惊蛇。然后问道:“七长老为何去了平城,可是东篱有什么事情发生?你去查一查。”
亲信领了差事后就借着换茶水的机会退下了,不久后就将消息带了回来。
“执光君,门内有消息传来了。”
亲信借着倒茶的机会,悄悄的将托盘下的信笺呈了上去。
“哦,怎么这般快?”执光疑惑的问道,手上拆信的动作却没有停。
亲信回答道:“我们刚刚启程,门内就传信来了。只是为了提防着庄内的探子,因此没有轻易拿出来。”
执光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然后就全神贯注的读取着信笺的内容。
执光看完了信后轻笑了一下,然后轻轻一握就将它捏了个粉碎。
“执光君?”亲信小声的询问着。
执光顺势端起茶盏,低声说着:“陆不意快不行了,让乱城那边准备一下,随时动手。”
亲信颔首答应,却并不急着离开,而是耐心的陪伴着执光,直到卧房内收拾干净后才扶着执光回了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