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埋伏
根据禾九十的手札,在加上禾先生附赠的地图,可以很容易的推断出眉山的位置。
出了云州往西去三十里,会经过一条狭长的栈道。在栈道的急转弯处,是由两块岩壁夹击而成的裂缝。顺着岩壁上的藤蔓滑下,沿着裂缝走到最里面,就可以找到眉山。
这条裂缝极深,从上往下看,只能看见一团漆黑。日光无法照射进来,两侧的岩壁和脚底的石块上都布满了青苔,走几步就要滑个跟头。这裂缝极长,又极其狭窄,狭窄处只能侧身通行,因此吹不进来一丝风,全是一股潮湿腐败的气息。
阿芜觉得难受极了,身后的姚凡也是在勉强支撑着赶路。
“师父,我们为什么不从上面走,这里面太恶心了,呕~”姚凡还没抱怨完,就被这难闻的气味刺激的狂吐起来。
阿芜担忧的看着,像哄孩子一般的替他抚背顺气。见他气色缓好,才耐心的解释道:“这裂缝极长,半山处又常年烟雾缭绕,若是从上面走,恐怕会偏离方向。就算没有这满山的云雾,我带着你御剑而行,路程还未过半就会力竭倒下了。若是路上再遇上危险,又该怎么应对呢?况且,依照禾九十的手札所说,若是从上往下看,这条裂缝会形成一个迷阵,让人无法辨别方向。而若是单纯的沿着地面走,沿途就可以看到她做好的标记,可以保证路上的安全。”
“原来是这样啊!”姚凡嘴上这般回应,眉头却紧皱了起来,仿佛藏着什么心事。
果然,往前走了几里,前方就多了一些岔路,岔道的路口处血腥味浓重,细看之下还能找到一些腐烂的尸骨。
只见阿芜点燃火石,蹲在路口扒拉了起来。
“师父,你找什么呢?”姚凡好奇的伸过脑袋来看。
“嘘!”阿芜制止了他的话,又扒拉了许久才又站起来,神神秘秘的说:“这是秘密!到了眉山我再告诉你。”
再往前走,裂缝里的声音就多了起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不大,却格外让人在意。
“师父,是不是有人?”姚凡压低了声音问道。
阿芜闻言突然站住了,闭目侧耳,仔细倾听了起来。片刻之后,一脸郑重的对着姚凡说,“一会跟着我的脚步走,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声。”
姚凡赶紧点头,心中警铃打响,亦步亦趋的踩着阿芜的脚印往前走。
越往前走,窸窣之声就更加响,让人想不注意都难。前面的岩壁上多了一片灌木林,恰好卡在一人多高处,将本就稀少的光亮遮挡的严严实实。灌木上攀附这一些藤蔓,从各个方向齐刷刷的垂坠了下来。
阿芜半弯着腰,颠着脚尖往前走。姚凡见状也效仿起来,小心翼翼的踏出脚步。
黑暗之中行路艰难,姚凡打起十二分精神才能准确地捕捉到阿芜的落脚点,丝毫不敢踏错一步。这一截路漫长而又煎熬,既有在黑暗之中的不安,也有对未知的恐惧。裂缝里没有什么风,姚凡却察觉到耳后不时有细微的风声飘过,甚至好几次都要碰触到随风飘荡的藤条。
就这样极其痛苦的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后,前方的道路突然明亮了起来。
“终于出来了!”姚凡大步跳出,然后拄着双膝大口喘气,额头上都是汗,大颗大颗往下掉。
“小崽子功力有所精进,竟然一步都未曾踏错,可以去练盲剑了!”阿芜夸赞的说道。
等到姚凡缓过劲后才提问道:“师父,刚才那里面有什么危险?为什么要走的那么小心。”
阿芜摸着下巴思考着应该怎么回答,然后突然问道:“小崽子,你怕蛇吗?”
“怕啊!我从小到大最怕这东西了。”姚凡不假思索的回答,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发白的问道:“难道刚才的路上有蛇?”
“回答正确!刚才的那一节路上全都是蛇,不仅是地上、岩壁、甚至灌木里垂下的那些也是。怎么来形容呢,嗯,说是一个虿盆也不为过。”阿芜解释道。
姚凡听到这番解释,脸上已经没有血色了,控制不住的干呕了起来。
阿芜这才发现似乎有点吓狠了姚凡,安抚的说:“不过这些都是盲蛇,不会咬人的。只是天生与人亲近,遇上之后会被纠缠许久,所以我才叫你踩着我的脚步走,免得耽误时辰。就是怕会吓唬到你,所以才没提前告诉你。再说了,有师父在呢,无论如何都会保护好我的小崽子,不怕不怕了啊!”
姚凡干呕了许久后才抬起头,虚弱的说:“师父,我不怕,只是觉得那些软乎乎、冷冰冰的东西十分恶心,一想到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师徒二人歇息了片刻,等到姚凡脸色恢复的差不多后,阿芜这才继续朝前走去。
接下来的路竟然极其顺利,没有遇到任何危险。手札上记载的机关仿佛都被人处理干净了。裂缝中平静极了,一片太平景象。
“事出无常必有妖,小崽子当心点。”阿芜回头嘱咐了一句,然后谨慎的朝前走。
行至日暮之时,师徒二人终于走到了裂缝的尽头。尽头之处乃是一片悬崖,正对面的是一座澎湃的瀑布,哗啦啦的水声在山谷中回响。
阿芜掏出怀中的卷轴,仔细的对比了一番。卷轴上是一片群山画像,画像的左下角处描绘的正是面前的这座瀑布。
“禾九十这次竟然没有骗我!”阿芜感叹了一句,然后提着姚凡的后领,御剑飞了过去。
瀑布之下有一块浅滩,浅滩之上的石块光洁圆润,在暮光的照射下漂亮极了。沿着浅滩往上走,便可以看见一条山路,山路陡峭曲折,不知通往何处。
师徒二人顺着山道往上走,在半山腰处发现了一个山洞。山洞里光线充足,洞内环境也很干燥,导致洞内绘制在岩壁上大的壁画颜色都有些脱落。
就在阿芜望着这些壁画出神之际,耳后突然传来了急促的箭矢声。
“师父小心!”姚凡反应极快的拔剑抵御,将阿芜身边的箭矢打落,焦急的说道:“我们恐怕是中了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