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万象森林(二)
由于地卷风来得突然,原本十人,不,应该说是九人的队伍被分开了。除了渊儿和田芜,陆放与陆引也和大部队失散了。
这兄弟二人在呼叫搜索了一番后,终于明白了这个地方只有他们两个人。这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地方,四周弥漫着黑色的雾气,可见度很低。脚下是一片及小腿深的水域,水底很不平整,还有一股很浓重的血腥味。
“陆引小心!”在陆引有一次跌倒后,陆放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将他捞了起来。陆引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陆放又说道:“这个地方怪异的很,千万要小心。”
陆引回应道:“确实,我刚刚试过了,丝毫无法运气,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压制。而且这里太静了。水流动的很快,却没有一点声音。”
越往前走,可见度就越低,水底的情况也越复杂,两人互相攀扶着都难以前行。向来自诩身强体健、下盘稳健的陆放也摔倒了,一下子扑到了水里。
陆放闹了个大红脸,赶紧爬起来甩甩手,转移话题道:“没留神,绊到了一个硬东西。不过这一低头才发现后面很亮。”
“石头吗?确实容易绊着。”
陆引打圆场的话却让陆放留了心,又俯下身摸索着,然后使劲一拔,没想到竟然拔出了一把剑。剑身糊满了脏污,却依旧可以看出非常锋利。陆放随手洗了几下,依稀能看到剑鞘上的字。
“无争?”陆引好奇的念出了声。
陆放却大惊失色,说道:“这、这不可能?怎么会在这里?”
“师兄,你怎么了?”
陆放定了定心神才说道:“无争是我父亲的佩剑,现在应该还锁在万灵山上的铸剑阁中,还是师父亲手打的封印,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陆引接过剑,用衣袖擦拭了一番,安慰着说道:“看这把剑上的污渍,应该沉在里面有数十年了,上面的坠饰都腐坏了,你确定是你父亲的佩剑吗?这里太暗了,看错了也是有可能的。”
“不会错的!你转过身来,我们来时的方向很亮,如白昼般,可以看得很清楚,你转过身来看。”
陆引依言转了过来,却发现仍旧是漆黑一片,并不像陆放说的那样。试着往回走了走,仍然被强大的阻力拦住了。陆引疑惑的看着陆放,只见陆放的身上不知何时沾染上了血水,正顺着手和衣袖滴答滴答往下流。血珠滴落下来,迅速的染红了水面。来时的方向突然窜起了火光,伴随着打杀声和哭喊声迅速烧了过来。水面一下子就被照亮了。浅浅的水面上到处漂浮着灵剑的残体,四处斜插的剑柄像冬日的残荷,既凄凉又惊心!火势蔓延的极快,马上就要到眼前。陆引扯住陆放的衣袖准备拔足狂奔,却分毫拉扯不动。粘稠的血水织成了网,将陆放紧紧的裹住了。就在陆放被勒的将要窒息时,却看到了一些熟悉的画面。
仙海之滨有一片巍峨的仙山,风景秀丽,人杰地灵。当地有一座仙门,名曰“东篱”。东篱仙山的掌门陆无争与夫人钟离栖在修仙界以恩爱闻名。
自屏山之盟后钟离一族便从北境迁入了东篱境内。因此夫妇二人自幼一起长大,算得上是青梅竹马。长大后便结成了姻缘。婚后不久就生下了一子,极其美满,羡煞旁人。
然而好景不长,陆无争生性磊落,待人宽厚,在屏山会盟后的几十年内,继承了老家主的行事作风,陆陆续续的接纳了许多无可定居的北方小仙宗。其中,包括了一个叫做梁出云的男人。此人武技高超,豪爽坦荡,赢得了东篱众人的赏识。
梁出云行事坦荡,与人无争的性格与陆无争极为相似,于是二人就成为了知己。谁知此人却是包藏祸心,故意装出这幅样子来讨取陆无争的欢心,然后伺机而动,来报灭门之仇。
这段仇恨却要从上一代说起了。梁出云的父亲因为资质有限,修行到一定程度后就再也无法精进。于是就动了歪心思,修炼邪道,为祸一方。之后被陆老家主带领下的各宗联手灭了门。虽说是灭门,却也只杀了修邪之人,老弱妇孺及无辜者都没有迁罪。谁知梁出云从小却被余下的族人教导要向东篱复仇,于是他假意投靠东篱,然后在东篱山年庆的宴会上突然动手,与奸人勾结,屠杀了东篱门中子弟大半,甚至还挟持了陆无争的妻子和孩子。陆无争拼尽全力也只救下了胞弟,最后夫妇双双罹难,独子也不知所踪。
后来陆无争的胞弟陆不意,也就是如今的东篱掌门联合钟离世家反杀了回去,却一切都太迟了。两位老家主经此番打击一下子就苍老了许多,双双隐居不再出世。
只有陆放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万灵山的,是他的的父亲临终前拼尽全力使出最后一击,将他束缚在“无争”上送往了万灵山,托付给了老祖。并且封住了他的记忆,不希望他陷入仇恨。但是今天,这幻象却破开了封禁,让他想了起来。
再说另外一边,等到田芜想通了“醒来”这一层的含义,幻境就一下破开了。麦田由远及近,像破裂的镜子,一块块的碎开。等到幻象散去,脚下依旧是枯黄的草地,追击的凶兽却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散落在周围草地上的食草灵兽。
随后,一声哨声响起,灵兽们纷纷迈着悠闲地步伐往前面山谷中走去。田芜和渊儿伺机爬上了一头看起来较温顺灵兽的背上。灵兽察觉到背上有东西,甩了甩尾巴,又毫不在意的继续往前走。
进了谷中,只见一块宽阔的草场上围着一圈木栅栏。木门边上站着一位和善的老者,正手持着长杆,吹着哨子呼唤着灵兽。老者远远的就看到了二人,却并不搭理,直到清点完了数量才开始招呼二人。
田芜与渊儿进谷时就赶紧翻身下了灵兽,只因田芜腿伤未愈才落在了最后面,走了很久才到老者的跟前。二人躬身施了一礼,询问着此地详情,老者却并不答话,来回看了两人几遍,才开口道:“你二人均有大造化,难怪能破开幻象,随我来吧。”随后将二人带到了自己的茅屋中。
老者递给了田芜一本册子,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名字,却不是人名,有的上面还有涂改的痕迹。
“请问前辈,此为何物”渊儿极为戒备的开了口。
老者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说道:“老朽果然没看错,想出破阵之法的就是你吧!有戒心是好事,只是不必过于防备我。方才观察了一番你们二人的气息,你们应该是传承于万灵门吧。我与你们掌门陆竹青算是老相识了,这声前辈倒也但得。
“陆竹青?竹青剑?””渊儿脑中急速梳理了一下,回道:“老祖早已不任掌门之职,如今是连守言掌门掌管山门。”
老者听到这番话恍惚了一下,感慨道:“山中不知岁月,竟然已经过了这么多年,真是老了。”然后一把拎起田芜的后领,将他扔了出去,说道:“我与小丫头有缘,老朽带去调教一番。你手中的是外面那些灵兽的名单,老夫不在的日子你要好生照看,不然我可就不知道要怎么照顾这个小丫头了,嘿嘿!”然后“嘭”的一声封上了门。